段逸臣乘电梯抵达一楼……
刚走出电梯,就看见一道似曾熟悉的修/长身影匆匆走进门诊大堂——
是贺旭尧瓜。
妻子柏美雪曾经给贺旭尧写了十年的书信,其中,不乏往来的照片、贺片之类摆。
段逸臣也曾经有意无意地翻看过,所以,知道长大后的贺旭尧长的什么模样。
而此刻,他清逸的脸庞上,却异样地缠夹着一抹清晰的焦虑。
竟然是段逸臣从来没有见过的。
贺旭尧从小就聪慧过人,不知道是不是天资过高的缘故,他总是比同龄人显得成熟沉稳得多。
比如,他们这群小男生都在围着柏美雪打转的时候,他却从来都没有加入过。
事实上,小时候喜欢与小女生亲近,并不见得是有多喜欢对方。
只是因为大家都说这个女孩漂亮,都想将其据为己有,所以,才会一窝蜂地扎成团去巴结她、讨她欢心。
牵着她的手的时候,想的更多的,其实是同性小伙伴们艳羡的目光。
小男生都好胜心强。
觉得别的男生都搞不定的女生,却被自己搞定了,是一件无上光荣而值得骄傲的事情。
贺旭尧却说,“你们好幼稚。”
就为了这么一句极不合群的话,柏美雪偏偏对贺旭尧另眼相看了。
学校里所有的男生都在可着劲地讨好她,她的眼里却只看得见,那个对她从来都是不卑不亢、不苟言谈,甚至,无动于衷的贺旭尧。
段逸臣一直以为,这是他的性格使然。
有一种人,无论多么悲伤痛苦,又无论欣喜若狂,总是一付淡漠如初的样子。
恍若淡薄一切的出尘脱逸。
一别几近三十年。
再重逢,他却意外地发现,原来,一向冷漠淡寡的贺旭尧也会有着急的时候!
段逸臣好整以暇,饶有兴味地停在了电梯前,一手按住电梯的开关键,一手风/流倜傥地插/进裤兜里,微微偏头,凤眸上挑地斜睨着人群里匆匆穿梭过来,直奔电梯口而来的高大男子,“贺旭尧。”
语速平稳的陈述句。贺旭尧微微地怔了怔,“你?”
可是,对方肯定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是认识他的?
贺旭尧努力地搜索着脑海里的记忆……
只是,他今天的脑子不太听从他的使唤?
又或许,潜意识里的一个名字,一直在强烈地干扰着他的思维?
贺旭尧尝试了一遍之后,便毅然抛开了凌乱的思绪,对段逸臣淡然致歉,“抱歉!我朋友出了点儿事情,我得赶紧过去。”
段逸臣没想到有这一出。
不过,能让贺旭尧这个冷血的混球如此在乎,应该是很重要的朋友吧?
段逸臣不知他朋友情况如何,也不好擅自阻挠。
看见贺旭尧面色严谨地步入电梯,他也只好跟了进去。
贺旭尧没有看他。
修/长干净而指骨分明的手指在门边的楼层数上按下了“10”,然后,便将双手插/进了西裤口袋里,墨眸灼槊,目不转睛地盯着头顶上那一盏楼层数不停跳动的红灯,眉目间仍布满焦虑。
段逸臣几次想要开口跟他说杜宇彬,却被他目不斜视的凛然表情给生生地压了下去。
也罢,等确定他朋友的病情,再跟他杜宇彬的事也不迟。
反正,国内的医疗条件救不了杜宇彬,要出国医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成行的事情。
相反,惹恼了贺旭尧这位爷,杜宇彬的双/腿就真的要废了!
…………
电梯抵达10楼。
门,缓缓开启ing——
段逸臣看见,贺旭尧迈出长腿走出电梯,朝着深长幽暗的走廊深处大步而去。
连忙也整了一记衣整,跟在他身后,
抬腿走出去:
他是不急。
但是,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跟贺旭尧说杜宇彬这件事。
就算是用跟的,他也要等到跟他能说上话的时候。
身后,传来一阵跟上来的男人矫健有力的迈步声。
贺旭尧回眸,挑眉,淡淡地扫了段逸臣一眼,“有事吗?”
段逸臣顿住脚步,下意识地答了一个,“是”字。
可是,想想又不对。
遂又改口,“没……你先忙。”
贺旭尧又眸光清冷地瞥了他一眼,“……”
以为他不会再跟上来,高大的身躯才重新转过去,继续朝着走廊的深处走……
段逸臣慢了半拍,又加大步伐跟了上去……
似乎是为了不造成贺旭尧的困挠,他隔了一段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
贺旭尧发现了对方的形踪,修剪精致的眉宇深蹙了一记,“……”
却在抬头看见前面的病房号码,才忍住了发作的冲/动。
段逸臣看见他进了一间病房,也加快步子跟了过去——
敞开的房门内,却见男人怔怔地环视一圈,竟然阴沉着俊脸,转身走出病房,就朝着楼道入口处的值班护士站叫嚷开了,“护士!护士!这间病房里的病人到哪里去了?”
一个年方二十的小/护士听见他的吼声,匆匆赶来,“先生,出什么事了吗?”
贺旭尧依旧脸沉得吓人,“人呢?病人去哪里了?”
小/护士一脸茫然,“不知道呀!我刚刚才来换班的……”
“不知道!!!病人的身体那么虚弱,你们医院连问也不问一声,就让她私自离开病房?怎么做事的!”
小/护士被他训斥得声音轻颤,急得都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