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残面色沉凝,默了须臾,迟疑道:“你应当知道了,当初给你灌毒的人是他……你就不恨他?”
“不是没死么?”瞳歌漠笑,眼睛不带一丝暖意,听不出话里真假道:“既是如此,恨她作甚?”
端木残瞠目,显然不相信有仇必报的她,竟会这般通达大度燔。
眯着凤眸,怀疑道:“……你在打甚鬼主意?”
“你多心了,早点休息罢。”瞳歌关了屋门,不多时,熄了灯盏窠。
端木残虽有疑惑,却挂心着旁的事情,转身出了宅子大门。
……
翌日,端木残在闾左还有些后续事情处理,早早便同瞳歌道了别。
石淮镇大门,一干士兵为瞳歌送行。
热络的说了一堆小心珍重的场面话,李哲扫了周围一转,忽然讶异道:“怎么没瞧见澜凤公子呢?”
瞳歌心口一紧,勉强笑道:“许是有事离开了罢。”
澜凤……
“王妃,要不要赌一次?”
“莫怕!就算要死,还有我给你垫背不是。”
“放心罢,既然赌了,我怎会让你输?”
……
那暖意的一字一句,言犹在耳,只是……这世上哪里又有甚澜凤呢?
敛去眸底的异样,转身上了马车,“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我走了,你们保重!”放了帘子,来时车夫扬鞭御马,驾车向着焦韫王都方向平稳而去。
将云棠小公子送回闾左大棚,青阳滕方回到山洞,没瞧见夜景琰,愣住,“孟大将军,少帝呢?”
孟大将军扔了只烤野山鸡腿给他,摇头道:“你昨晚不是听说墨王妃今早要回焦韫么?约莫是偷着给她送行去了。”
青阳滕方叹了声气,到他对面坐了下来,嚼着喷香的兔肉,却索然无味,“孟大将军,属下是不是错的太离谱了?”
明知少帝对墨王妃看重,他居然还敢心怀侥幸,但求留下青阳玖贞的一条小命——
少帝虽没明着指责他,但他寡语沉默的样子,却让他愈加的愧疚难安!
孟大将军抬头瞥了眼垂头沮丧的青阳滕方,低低的叹了声气。
摇头道:“血浓于水,维护亲情,人之天性。……青阳校尉你还是莫想太多了。”
因为吃不准少帝的心思,这青阳校尉同少帝又是至交好友,对彼此秉性了解甚深。
他老人家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信口开河胡乱安慰人的事情,早便已经不做了。
……
又是大半日的车马劳顿。
瞳歌一身风尘的回到绯樱阁,乐文并绿纱早已经歇下了。
自打瞳歌主动请缨去了石淮镇后,监视绯樱阁的王府侍卫,理所当然的给御凌墨撤了去。
弯月闲照,清辉如霜。
瞳歌踩着自个影子,走进绯樱阁月牙门。不算大的院子,甚是安静,只听得草丛墙角,螽斯时不时的长鸣声。
走上石阶,她的屋子房门一贯没落锁。
推门而入,走进还没两步,便听得里屋一声小心的叫唤:“瞳瞳?”
蓦地一怔,这声音——
“瞳瞳!”这一声分明雀跃肯定。
阒黑里,还没回神,身子便给迎面直扑而来的黑影,紧紧的搂住,“瞳瞳!你可算回来了!”
“卿华……夫人?”
从没给人、还是女人这般热情的对待过,香风入怀,瞳歌恍遭雷击。夜风灌入屋子,只觉身周凉飕飕的。
羽卿华死死的搂着她脖子,感受她身上传来的温度。这些日子以来的担心思念,直到此刻,方才得了一个周全。
伸手不打……热情/人。
瞳歌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用力拉开她,故作冷静道:“你怎么会来这?御凌墨知道你来了么?”
“他怎么会知道?”羽卿华又想抱过来,给瞳歌巧妙的避过。
抱不着心上人儿,心里隐隐不满,嘟嘴道:“我偷着过来的,费了一番功夫的说。”
瞳歌蹙眉,怀疑道:“你会武功?”
墨王府守备森严,这货看着柔柔弱弱、小鸟依人的,只是‘费了一番功夫’的话,怎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这里?
“自然是会的。”羽卿华笑了开来,甚是得意。
拉着瞳歌走进里屋,桌前燃了灯火,坐下,拍了拍旁边位置。
“小时候上树掏鸟窝,哪一次不是我带的你上去?”言下之意即是,他的轻功甚是了得。
瞳歌在他期待的小眼神里,坐了下来。
随口问道:“你既然有功夫在身,自己离开映柳山庄也就是了。作甚还要央我带你离开?”
原以为这货弱不禁风,她才应承带她离开的。
既然她自个本事了得,作甚要绕这么大个弯子,给她出难题?
……
“那是因为……”羽卿华猫眼闪了一下。
心虚的别开视线,支支吾吾道:“我之前承诺过御凌墨,绝不踏出映柳山庄半步……”在你肯来见我之前。
瞳歌盯着她侧脸,薄凉道:“映柳山庄到墨王府,怕是万个半步都不止了罢?”
羽卿华一愣,默了半晌。
缓缓转过头来,碧蓝的眼瞳,凝了盈盈泪光。
猫样的吸了吸悬胆鼻,酝酿情绪,可怜兮兮的控诉道:“瞳瞳,你欺负我……”
瞳歌眼尾一抽,给灯盏添了些灯油。
眉眼漠漠,不吃她这套,“羽卿华,我不是男人,学不来怜香惜玉的做派!”言外之意就是,她不必做戏给她看,还是用着这么蹩脚的演技!
“我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