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雅知道玉楼是有意宽慰他,心下感激。
西风却是忽然想起什么似地喃喃道:“小影子何以对探险寻宝如此兴致勃勃?怎么看她都不像是贪财的人。”
凭倾夜的地位,小影子跟着她这许多年,不说享尽荣华富贵,也必定是锦衣玉食、生活阔绰,见过和经手的珍宝也是不计其数,没理由贪恋水月宫的财物。
倾夜道:“小影子是不贪财,所以,那些金银珠宝,她带回来也便随手丢给巫美去玩了。”
西风略一迟疑,道:“恕我得罪,请问,小影子对于千年前发生过一场意外,是否知晓?”
倾夜道:“先前,关于御龙符以及魔君转生的秘密,世界上只有夜皇、皇储以及夙沙族长得知。小影子虽伴我左右,我亦不可能将这等机密告知于她。”
雪千寻不由想到,到了结界之外,小影子便解放了织梦龙技。况且,小影子之前也很可能随倾夜到过结界之外,织梦龙技完全有可能早就使用过。而小影子的枕边人,唯有倾夜一个。只是,出于一种她自己也莫可名状的体谅,雪千寻并未道破心中这点疑虑。
西风也似沉思了片刻,道:“近些年,逍遥神教的实权多半掌控在我手,龙吻教主名存实亡是外人绝不知晓的秘密。我倒也从未见过或是听说舒月影这个人。许是小影子爱探险,只为贪玩罢了。”
雪千寻忙道:“只要小影子与龙吻无关,事情便没有那么糟糕。以我的直觉,小影子非是别有野心之人。”
伊心慈亦道:“假使海霸身上果真藏有密档,可是连小影子都找不到,东王那班以宝藏为目的的海盗就更无可能在短期内发现。暂时失了海霸也无大碍,日后再图他法也不为迟。”伊心慈素来善为他人着想,一来不想何其雅内疚,二来也为减轻雪千寻的压力。
玉楼道:“小影子大概还不知道东王究竟为何许人。在下感觉,小影子并非东王心腹,两者只是才刚结成了同盟,甚至、可能只是暂时的同盟。”
玉楼也和西风、雪千寻、伊心慈一样,绝不对小影子置之一句微词,个中用意,无非是体谅到倾夜的心情。然而,其实每一个人心中都很明了,小影子只是东王临时启用的一颗棋子。东王颇为忌惮——或者说是在意——倾夜,她想让小影子成为盗取倾夜梦境的窃手,却谁都未曾料到,小影子会因情迷心窍而弄巧成拙,致使倾夜狠心与之决裂。当着东王的面,小影子敢说只要倾夜还要她,她便不跟东王走。由此可以印证,小影子对东王的忠诚度并不很高,甚至、根本没有多么敬服东王。于她来说,这世界上唯一让她在乎和害怕的,便是花倾夜了。
然,目前唯一知道东王真实身份东方巫美,这位一向心高气傲无所畏惧的大小姐,却显现出对东王无以复加的敬畏甚至恐惧。小影子不惧东王,多半是因为不识其真身才得以无畏。东王的身份,委实令人疑惑。
“东王这个人,连红胡子都不很了解她。还能从谁那里询得东王的资料呢?”雪千寻喃喃自语。
西风道:“当然有。依红胡子所言,最了解现任东王的人,恐怕就是前任东王。明日之后的赌约,可以一赴。一来是有诺在先,二来,也可对东王的势力稍作了解。对于海霸,看得出东王是势在必得。我们绝难保住,暂时是不得不弃了。届时我们可与东王谈判,索得一艘船只,速往昆崚。”
当务之急,是按照原计划直奔昆崚,好尽早与星城翩鸿夫妇汇合。西风甫一苏醒便意识到这一点,是故,并不支持雪千寻废寝忘食地临阵磨枪。
雪千寻蓦然惊觉,道:“这两日我只想着那场赌局,竟然忽略了一点。新东王继位,前东王绝迹,此番新旧更替,希望只是锦瑟的母亲禅让王座,而非是新东王反叛夺位。”
雪千寻一说,也引起伊心慈的担忧,忙道:“不如这就送信给东王,说我们不要海霸了。即刻前往昆崚要紧。”
西风道:“如此急动,才有失阵脚。小伊你看,东王是会觉得我们连赴约的勇气也没有,还是会发现我们有刻不容缓秘密策划?”
倾夜流露赞许口吻:“早年逍遥神教树敌甚众,常被黑白两道夹攻。近几年来反倒立足渐稳,成为黑白两道皆为忌惮敬服的新秀。看来,西风果真比龙吻更具领导力。”
西风道:“江湖之争也如弈棋之道,各方势力环环相绞、彼此制约。我们目前的状况之所以没那么糟糕,还是拜倾夜所赐。在黑道上,东王虽是一方霸主。然,新世界的至尊毕竟是星城氏。而星城翩鸿又是倾夜的第三席太傅。东王在意倾夜,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所以,不论有无动机,也不论东王有无那个本事,只要她脑筋正常,便不敢对前任东王赶尽杀绝。待我们抵达昆崚,一切自有分晓。”
西风苏醒并没有多久,此番道理,当然并非她第一个想到。倾夜身居武林至尊江湖笔之位数十载,自然明了这种微妙的制衡关系。起初,锦瑟是关心则乱,为此默默忧心,后来也很快想通这层道理,便稍作宽心。
雪千寻不仅不曾涉足江湖,人生阅历也甚为单薄,因此,直到西风点破,她才恍然大悟。而伊心慈则是生性憨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