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鼎十一年,二月二十八,午。
在驶向北海的“逝水号”航船上,西风、雪千寻、花倾夜、星城锦瑟、玉良、星城翩鸿、空逝水、玉楼、伊心慈、何其雅,所有人都围着冥儿,急切地等待她的解释。
“你们问我为什么说御龙符已经开始觉醒了,当然是因为我能看到啊,御龙符不仅已成剑形,而且还会波动呢。”冥儿说着,觑起双目通身打量雪千寻,把雪千寻瞧得满是不自在,“今晨我还看到你头顶的御龙剑变得很亮很大,甚至听得到剑鸣声,不过,就只有那么一瞬,它便再次进入休眠了。好生奇怪啊,冥府史料上明明说御龙符一旦觉醒便会吞噬剑鞘的魂魄,以完成剑刃的‘强化’。难道御龙符不想吃掉你么?”
不等雪千寻开口,伊心慈激动道:“冥儿,不能让御龙符吃掉雪妹妹!你莫再说这样的话,教御龙符听信了怎么办?”
冥儿第一次见到伊心慈对自己这般严厉,不由得一愣。若在从前,她一定会以“死神恐吓”对这凡人进行惩治,然而此刻,她却莫名感到一阵难过,只是脸上还要撑着强硬,正色道:“你莫紧张,本王也不愿看到她被吃掉。”说着,语调不经意间转低,“其实……前两天我也委实担心雪千寻被御龙符吞噬。很想告诉她,可又怕惊吓了她。后来我看到御龙符每每都能复归沉寂,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冥儿忽然再次冷下脸来,语气决绝,也似刻意说服自己,“剑鞘生来便是用以封存和强化御龙符的,谁都不可试图解救剑鞘!”最后转向倾夜道,“龙神遗言,冥王、通灵王与通灵兽王务必共担大任,协助执剑者斩魔。花倾夜,你的使命就是守护雪千寻直至御龙符噬魂出鞘。你要怎样对待雪千寻?”
倾夜平静地望着冥儿,却反问道:“冥王,你居然会担心人的生死了么?”
冥儿把脸一偏,冷冷道:“哼!我乃死神,看待一个生命的起始与结束,与旁观一株草木的萌发和凋零无异!”
面对冥儿的“冷漠”,伊心慈感到寒心,玉楼和玉良不免揪心,星城夫妇与何其雅也都忍不住长长一叹。西风与锦瑟不约而同地望着雪千寻,雪千寻不接二人的目光,三人俱都静如止水。
倾夜缓缓开口,语调却出乎冥儿意料地温和:“冥儿,你有万年长生,倘若变成了‘人’,以后的漫漫时光该如何承受?回去罢。”
“你又赶我走,我偏不回去!”冥儿急了,“而且,你还未回答我,你要怎样对待雪千寻?”
“无论我怎样做,冥王执行自己的使命便是。”倾夜道。
“那你呢?”冥儿追问。
雪千寻目光复杂地望着倾夜,而倾夜并不回答冥儿。
“难道你敢再次逆天而行么?”冥儿继续问。
倾夜偏是沉默不语。冥儿闭起眼睛,凝神读心,却读不到一个字,想必倾夜早料到她有此举,控制自己不思不想。
便在这气氛异常沉重之刻,锦瑟蓦地轻轻笑了起来,悠悠道:“诸位或许不必杞人忧天,我看小狼崽子一次比一次更能克制那种‘狂暴’,她必是与众不同的一位剑鞘。”
雪千寻感激地望着锦瑟,她知道,锦瑟永远都会设法安慰她,让她忘却恐惧,更让她减轻自责。因为锦瑟懂得,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自己让同伴心痛。
西风握住雪千寻的手,道:“我从龙吻和星海那里得知,从第一次至第四次,执剑者每次斩魔都是在魔君的溟濛期,唯有千年之前——第五次斩魔的时代,执剑者拔剑迟了许多年,竟然拖到魔君完全觉醒之后。”
倾夜接道:“关于魔君觉醒之后瞳仁化金之说,便是来自千年前的记载。而魔君之觉醒亦有两重之分。初觉醒名为‘心性觉醒’,终觉醒名为‘魔性觉醒’。前者使其恢复往世记忆及灵力,后者使其获得‘造化’龙技。”
西风道:“在龙吻企图吞噬我的时候,我读到龙吻不经意流露的懊丧之语,它说,完成终极觉醒的魔君应是无敌于世的,御龙符也未必能够将之斩杀,可是魔君最终却败了。”
众人眼睛一亮,齐道:“那魔君是怎么被杀死的?”
西风道:“龙吻也不清楚,它是在魔君终极觉醒之后分裂出的魂魄,但没有目睹魔君被杀的一幕。”
锦瑟喃喃道:“也许,千年之前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意外。那个意外,让不该战败的魔君被杀了,而执剑者则从半神之位跌落。”接着目光落向倾夜,“让倾夜变成了半神。”
星城翩鸿沉吟道:“对了,萧姚如今年岁几何?”
倾夜道:“一百二十二岁。”
星城翩鸿道:“执剑者未免迟到得太久了。”
雪千寻认真思索道:“剑鞘也出世的太迟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萧姚并未在我出世之前掌控天下。”
星城翩鸿道:“此事尤为蹊跷,为何千寻会比萧姚那么晚出世呢?”
冥儿频频点头:“雪千寻出世得太晚了,西风作为雪千寻的伴星,必须等到雪千寻出世才会亮起来。”
西风道:“我比雪千寻年长。”
玉良点了点头:“年长一刻光景。”
西风不由向雪千寻浅浅一笑:“我等了一刻,她便来了。”
锦瑟沉静道:“夙沙家的占星师预言:没有西风的陪伴,雪千寻便会迷失。而御龙符的狂暴与平静又往往与西风有关。”最后微微一笑,“西风能够让雪千寻安定。”
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