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许久没见锦瑟露出这样邪恶又狡黠的笑容了。从前,每当锦瑟单独找到西风,并且说“冰雕人,可否劳动尊驾……”的时候,西风总有不好的预感并且很快证实预感的准确。但今日,她却饶有兴致,望着锦瑟上扬的唇角,慵懒道:“这次又是什么好事?”
锦瑟气定神闲道:“偷东西。”
西风有些惊异:“锦瑟要做小偷?这真是稀奇。我们何不去光明正大地抢来?”
锦瑟用赞许的口吻道:“你做惯了黑道老大,骨子里果然有强盗的格调。但这一次,我们当真抢不得。”
西风一耸肩:“且说是什么宝贝?”
“小影子的梦晶。”
西风微微一怔,片刻方道:“为了倾夜么?”
锦瑟敛了笑容,道:“小影子瞒着倾夜一些事。倾夜很在意。”
“她不知道你要去偷梦晶罢?”
锦瑟垂下眼睫,语调中带着淡淡的温柔:“不想再让她独自承受一切。而况,这颗梦晶在萧姚手里,不便由她出面。”
“那么……你也在意么?”终于,西风问道。
“我比她自己更相信她。只是,父亲和母亲始终心存芥蒂。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实在看不下去。”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锦瑟眼中难掩笑意。
西风幽幽道:“你使倾夜改变了许多。”
锦瑟故意做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哪里?她还是那么喜欢把一切都扛在自己肩上。对谁都温柔,只有对自己严苛。最头疼的是,她从来不会为自己辩解。”
西风道,“谁说的,她开始学会解释了。”
锦瑟纳闷。
西风道:“有一天,我无意中听到令尊跟令堂讲了一句话。说倾夜特意向星城前辈解释了她的‘百人后宫’一事。”
锦瑟眼眸蓦地闪现一抹光,是惊异,更是心疼。
这件丑闻,花倾夜承受了数十年。连身边的三个伴侣都一度认为她正是那样的放浪多情。数十年后,往事早已如烟而去,她本可以对枕边人澄清一切——倘若如此,定会令她们欢喜安心,但花倾夜始终只字不提。
“想象得出她向父亲解释时的那副局促又可怜的模样。”锦瑟噙着笑意喃喃自语,“可是,这样的解释是多么徒劳呵。”
锦瑟自然明白,作为倾夜的恩师,哪怕她再不堪,父亲都不会厌恶她;而作为自己的父亲,即便“百人后宫”子虚乌有,父亲也不会原谅她后来接纳了三位姬妾的事实。
西风道:“倾夜回来的时候,似乎格外消沉。我怀疑是萧姚跟她说了什么,当时令堂亦在场。”
锦瑟苦笑:“是啊。她的脸总能装出一副平静淡漠的模样,可是气息会出卖她的内心。”
“隐藏于小影子梦晶里的秘密……是关于她们的起始么……”西风不禁叹了口气。
锦瑟道:“你是不是想说,即便将此事证明给父亲和母亲,也同样是徒劳的解释?”
“不。”西风淡淡道:“我想,这次是倾夜想要交代给自己的解释。”
锦瑟一直相信,西风的眼力比她的剑锋还要锐利。但这一次,锦瑟当局者迷,竟不理解。
西风轻呵一口气,每个字都说得郑重而笃定:“倘若那件事如传闻中一样恶劣,她定会像令尊令堂一样,将自己打入‘天牢’。你们……便不会有未来了。”
锦瑟勉力笑起来,道:“那个家伙赖皮得很,她说了,除非我不想要她……”
“假如是真的,你还要她么?”西风紧接着问。
锦瑟忽地正色,一字一顿道:“我说过了,我比她自己更相信她。”
西风凝视锦瑟,渐渐浮现温和的笑意,淡淡道:“行动罢。做小偷,我们还需要一个帮手。”
“谁?”
“玲珑。去萧姚的地盘偷东西,不隐形如何躲得过那些耳目?”
在此之前。
萧姚回到宅邸,无力地倒在椅子里,身心俱疲。她摘下眼罩,烦躁地摔在案上,使劲揉着双眼,恼恨它们控制不住的湿润。
沙子殷勤地迎上前,端来一盅刚煲好的鱼汤。
萧姚将食盘推开,厌烦地道:“没胃口。”
沙子道:“您已有两天没有吃饭。也有几日没睡觉了。”
“你认为我闭上眼睛的时间还不够长么?”萧姚冷冰冰地道。
“死亡并不能代替睡眠。”
“滚下去。”萧姚的耐心向来有限。
沙子见萧姚显得十分虚弱,关切地问道:“您和她们交手了?”
萧姚一掌打翻鱼汤,溅了沙子一脸。
“带着你该死的鱼汤,滚下去。”
沙子顺从地退下。
萧姚又道:“把舒月影的梦晶给我拿来!”
“是。”沙子响亮地应了一声,仿佛带着某种兴奋。
须臾,沙子捧着一个锦盒,快步走到萧姚面前。她的眼中闪着光:“魔君,你终于要使用这颗梦晶了吗?”
“别叫我魔君,否则我用鱼骨钉住你的嘴。”
“是。”沙子道,“不过,或许有一天您会喜欢这个称呼。”
“还不滚!”
沙子当然不情愿,小心翼翼追问:“东王,您不是讨厌舒月影吗?”
萧姚抬起眼睛,金色的眸光,如利剑一般盯着沙子,一字一顿道:“你想说什么?”
沙子道:“让我替您读。”
萧姚道:“说,你怀着什么鬼胎?”
“我想变得更强。”沙子满脸赤诚,“舒月影是一流的奇门遁甲师,这颗梦晶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