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都?”百里无殇问道。
韩休宁点了点头:“幽都在哪儿我也不知道,只听爹爹说是在地下很深很深之处。不知道女娲娘娘的部族在那里怎么生活,唉,不见天日,想必很是辛苦。”她顿了顿又道,“他们避入了地下,但那七柄剑和封印却留在了地上,女娲娘娘为了不让凶剑害人,便派遣部族守护在封印外,我们灵巫族便是接受了这个使命才千百年留守此处。其余六处封印里的剑叫什么我不知道,封印在冰炎洞中的那柄剑名叫焚寂,听说是主掌火力的宝剑,冰炎洞中的寒气全部都用来镇压它了,所以洞中才不冷不热,但这几年我跟爹爹进去过几次,总觉得里面越来越热,我爹爹说什么封印不稳,大概就是指这个罢。他想加固封印,便是为了不让剑上的凶气泄露出来伤人。”
百里无殇想起幼时陪同休宁进入冰炎洞,确是看见一柄极大的石剑伫立在洞中,那时只觉得十分古怪,此刻才恍然大悟。他喃喃道:“焚寂……连女娲娘娘都舍不得毁去的上古凶剑,想必是十分难得的仙剑罢?”
两人正谈论间,外室的木门忽地吱呀一响,一阵脚步声走了进来。随之响起的还有一阵人声:“……女娲后人,此次多亏你仗力相助,若非靠着你和这颗圣灵珠,只怕……唉,咳咳、咳咳!”这人未尽的话语尽皆化作一阵急促的咳嗽,正是韩黎。
韩休宁与百里无殇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一抹惊骇。他们都听出韩黎从冰炎洞回来后的声音与以往大异,不只急促了许多,还喘气吁吁,似乎受了重伤。听到他咳嗽得如此厉害,韩休宁忙从座上跳起向外屋奔去,喊道:“爹爹,你、你怎么啦?”
百里无殇忙也起身跟了出去,走出里屋,只见韩黎正歪在主座上,下首坐着一名青衣少女,正是林青儿。他只向林青儿瞥了一眼就又看向韩黎,只见师父正一手抚着胸口,一手紧紧抓住座椅扶手,弯着腰咳个不住,韩休宁立在他身旁,满面惊慌,忽地低头一看,惊叫起来:“爹、爹爹,你吐血了!无殇哥哥,你……你快来看看,我爹爹他到底、到底怎么啦?”
百里无殇快步抢上,果然看到韩黎衣襟上一滩血渍,在他唇边亦沾着少许殷红之色,韩休宁伸袖替他擦拭,却越擦越多,她一张小脸顿时吓得惨白,惊惶不已地扭头看向百里无殇,颤声道:“无殇哥哥,我爹爹……我爹爹……”
蓦地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打断了她,只听韩黎低声道:“别……别大惊小怪,休宁,扶我……扶我起来……”
韩休宁忙与百里无殇合力将他扶正,靠着椅背坐好。韩黎闭目调息了半晌,面色复又红润稍许,只听他低声道:“……无殇。”
百里无殇忙道:“弟子在。”
韩黎仍未睁开双眼,道:“你……你送女娲后人去房内休憩,她……她帮了我族大忙,是咱们灵巫族的大恩人……万不可轻慢……”
百里无殇应道:“是,弟子知道。”语毕转向林青儿,不由得也是一怔。只见林青儿坐在椅上,亦是面色萎靡,憔悴的模样与昨日不可同日而语。她虽未呕血,但印堂青白,双颊微凹,显是损耗极大,不比韩黎好过多少。
百里无殇忙将她搀扶起来,送入隔壁静室床榻上卧下,林青儿靠在枕上向他微微点头道谢,声音亦是低不可闻。百里无殇退出静室,回到正屋,还未踏进门便听到韩黎微弱的声音:“……即便有女娲娘娘的灵力,那封印也……也撑不了多久,左不过是十多年之间,便要……咳咳,爹爹怕是等不得啦,休宁,你……你可得撑起咱们灵巫族的大任,我死后你就是族中的大巫祝,再不能……再不能胡闹……”
韩休宁急道:“爹爹,你在说什么呀,你……你不会死的,你不是说只是受了点伤么?”说到后来竟带了几许哭腔。
韩黎似乎叹息了一声,低声道:“人总是会死,咱们族中的巫祝更是活不了多少年……你可得记着……记着爹跟你说的那些话,再过十几年,就得靠你和无殇他们……”
屋中声响渐渐沉寂,只隐约着韩休宁低低的哭声。百里无殇僵立在屋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中更是一阵纷乱:师父语气如此不详,莫非……竟是在交代后事?冰炎洞中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