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只是只兔子!玄震在心中暗暗对自己道,转瞬再看,那灰兔果然已是一副呆呆模样,被紫萱细白的玉指拨弄得十分舒服似的,亦不再挣扎了。
紫萱似是颇喜欢这灰兔,逗了一会儿便挨着玄震坐下来,斯斯艾艾地道:“玄震哥哥,这小兔儿能不能……”
玄震一看便知她欲说些什么,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你喜欢便养着罢,不过——”话未说完,忽觉一股不弱的灵力自东南面而来,其速甚快,霎时已至窗外,只听一阵破空声响,一道耀目蓝光嗖地穿过窗纸冲了过来。
紫萱啊哟一声抱着灰兔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闪身躲在了玄震身后。玄震凌然扬眉,迅之又迅地抬掌在身前画了个圆,空气中嗡嗡一声清鸣,顿时闪现出一个青光隐隐的太极图样来,那道蓝光恰在此时到了跟前,似是察觉了前方灵力密集,一个转折竟悬在了太极前毫厘之处不再动了。
玄震一怔,忽地目光中闪过一丝喜色,挥手将太极抹去。他已认出,这蓝光中竟裹着一块玉玦,通体狭长呈一柄小剑的模样,正是门派中用来传讯所用之物,日行千里,迅捷无比。
他抬手将那柄小剑接在手里,那玉玦一碰触他手中笼起的那团真气,自然而然便散去了蓝光,露出其中雪白晶莹的本体。玄震低头看向玉剑剑身,白玉之上浮现出一行浅浅字迹,寥寥几字,却是熟悉得很,正是书自师妹夙瑶。
待到看清那行字,玄震脸色顿时一变,原来那玉上只写了六个字:“衡山有异,速来。”
夙瑶性情虽冷,但行事亦稳妥,且她一向自尊好胜,轻易不肯向人求助,在昆仑山修行时便是如此,下了山更是近一年不曾与玄震联络。如今突来音讯,自然是遇到了极难之事,于情于理,玄震身为大师兄也不能置之不理。
见玄震霍然起身,举步便回客房收拾行李,紫萱抱着灰兔也跟了进来,好奇道:“玄震哥哥,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玄震看了她一眼,忽然有些犯愁,紫萱是他从南疆带出来的,本打算过几日便送她回去,可现下自己的师妹不知遇到了什么危难,两相比较,自当先去寻夙瑶她们,可总不能要紫萱一个小姑娘自己一人慢慢走回南疆罢?
紫萱看到他面上难色,方才玄震收到夙瑶传讯时她亦看到,当下便明白了几分,正色道:“玄震哥哥,你若是有什么急事便去做罢。紫萱出来了这些日子,也知道自己本事没那么大,帮不上你什么忙,不如我们便就此分别,我自己也能回大理城的。”
“这怎么成?”玄震摇头道,转念一想有了主意,“你在寿阳等我,我处理完要事便回来接你,不亲送你回南疆,我无论如何放心不下。”
紫萱撅起嘴正要反驳,一眼瞥到玄震坚决的神色,大眼骨碌骨碌又转了几转,忽地转了脸色,笑盈盈地一口答应了下来:“好啊,那我就在这里多玩几天。”说着将手里的灰兔放在玄震床上,笑眯眯地任它跑开,自己却凑在玄震身旁问东问西,将话头岔开了去。
与紫萱作别后,玄震背起行囊便出了城,在城门外无人处才唤起春水御剑腾空,辨明方向后便径直朝衡山飞去。
他担忧夙瑶、夙莘二人安危,一路竟不曾休憩,如此运足真气催促春水向前疾驰,不过短短几日便看到了南面那一带秀美山峦。
衡山山势如飞,层峦叠翠,乃是五岳中的南岳,风景以秀丽著称。山中亦藏着佛道宝刹无数,其中又以祝融峰的青玉坛最为出众。玄震以夙瑶的那块玉玦为引,一直到了那座山峰附近,玉玦上夙瑶残留的灵气才渐渐散去,他一见便知,想来自己两位师妹就在这一带了。
远远望见了祝融峰的俏丽身影,玄震心头略松,暗自打算着到了山脚下便传讯给夙瑶与她们回合,恰在此时,忽地身后传来一阵异动,吓了他一跳。
那异动便是来自包袱中,玄震一面引着春水剑缓缓降低,一面伸手如闪电般探入行囊,一摸一掏,只觉手中多了一团绒绒软软之物,还透着几分温热,显是个活物,不由得更是一惊。再一细看,玄震嘴角不禁略略抽动一下,慢慢抬高手臂将那只灰绒绒的东西拎至与目齐平,对上那双圆溜溜、紫红玉也似的兽瞳。
那灰兔此时倒安静了下来,紫红眼珠中似是泓着一团血水,诡异之极地瞧着他。玄震皱起眉头,喃喃道:“这小东西是怎么跟过来的?”也不知是问兔子还是问自己。
此时寿阳已远,衡山更是近在眼前,玄震自是不可能将灰兔送回紫萱处,是以叹一口气只得将手里那团灰绒绒的暖热塞回包袱,带着它缓缓御剑落在山脚下一个小小村落前。
这小村坐落在衡山祝融峰下,许是因靠近了青玉坛的关系,竟也沾染了一丝仙气。数十间民居都是窗下栽花,屋后植竹,微风拂来,满村竹响飒飒,也不知这大片大片的竹林如何长得这般茂盛的。
玄震缓缓走入村子,原本赏竹的心思却随着脚步前行渐渐淡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诧异、一丝戒备。只因,此时分明是青天白日,村中却是鸦雀无声,别说是寻常处处可见的孩童玩耍声,便是连犬吠鸡鸣都没有,他竟好似踏入了一个死村!
这时,负在背后的包袱又是一动,接着一道灰影自玄震肩上跃过,蹦了几蹦,竟跳入了一户虚掩着的大门门缝内。
玄震忙追上几步,侧目瞥到那间木屋门前挂着个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