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大家都老了,但是时隔十几年再见面,仿佛当年就在昨天。
太后一番责怪之后,才问道,“毓秀,当年你不辞而别,如今怎么突然回来了?”
毓秀夫人面上含着愧意,紧紧地握住太后的手。
“自从那事之后,我本该是隐居山林,永世不要出来的。不过近日老是做梦,梦到我那惨死的女儿在召唤我。”
颤悠悠的声音响起,带出了无限的凄凉。
太后亦是迟暮之年,如今听到昔日的好姐妹这一番言论,心中不免生出悲凉。
“毓秀,我瞧着你身体还算不错的。别说这些话!”
毓秀夫人伸手去抹眼泪,面上依然是端庄怡然。
那副样子,压根儿就瞧不出对死亡的恐惧。
反而,还多了几分坦然。
“我自知我大限将至,这辈子我孑然一身,如今半截身子入土,心中确还有一桩事放不下。这件事若是没有解决,我只怕我死也不会瞑目。”
毓秀夫人说着,面上带着愧疚和心疼。
这一幕叫太后看了,心中也是生出了疼惜。
当年她与毓秀夫人义结金兰,两个人虽然不是亲姐妹,但是感情却比那些亲姐妹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当初能够一路从妃子到皇贵妃,最后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这其中,毓秀夫人出了不少的主意。
就像是十几年前的那一场变故,亦是她在背后支撑着自己。
甚至,连她的女儿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而且,毓秀夫人从来性格刚强,若非是真的遇到不能解决的问题,她断不会在这个时候来寻自己帮忙。
想到这里,太后也是坚定的开口道,“你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解决,只要我能够办到,绝对不会推诿。”
毓秀夫人感激的看着太后。
她没有自称“哀家”,而是满脸诚恳的自称“我”。
这就代表了,她压根儿就没有要在自己面前端架子的想法。
“其实,我心中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便是我那从未曾见过面的孙儿。”
沉吟了半响,毓秀夫人才缓缓的将埋藏在心中十几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你还有个孙儿?”太后惊讶的看着毓秀夫人。
她可是记得,当初毓秀夫人的确是有个女儿,但是那个女儿一直未婚,什么时候有了个后代了?
毓秀夫人点头,似乎不想回想那些不堪的往事,“未婚先孕,这原本就是一件为众人所不齿的事情。当初我女儿的确是怀有身孕。只是,她生下来的是男是女,甚至是否还活着,我却都是不知道的。”
“所以——你这次过来,就是想找我帮忙?”太后开口询问。
毓秀夫人点头,“如今我有感知,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这才过来麻烦你。”
“别说这些话,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我一定替你想办法。”
两双稍嫌干枯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那干涸的纹路就仿佛时间的轴轮,述说着十几年前的故事……
翌日清晨,丞相府,蓉园。
昨个儿从“天香阁”回来,秦沐歌还在冥思苦想如何应对上门找茬的容耀。
就连那“暴雨梨花针”她都是准备了三四架。
打算要是容耀敢动粗,就射他个满头包。
岂料她等到半夜,别说容耀了,压根儿就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浑浑噩噩之间,她才睡了过去。
按理说,这两日她都没有休息好的。
所以眼眶下,那一排青紫色亦是十分之明显。
若按照往日的习惯,第二日一早,她必然是双目干涩,头疼不已的。
这,已然是之前的秦沐歌遗留下来的毛病了。
秦沐歌虽然是个军医,但是深知“医者不自医”的道理。
这阵子,也只能是吩咐连翘熬一些安神的汤药,慢慢调理。
因为是替秦沐歌补身子,所以连翘在挑选药材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手软。
只要那药材是上好的,就算是贵了些,她也是毫不犹豫。
许是之前的秦沐歌身子太缺营养了。
这阵子秦沐歌被连翘补得,一张小脸似乎有些圆润起来的迹象了。
今个儿一早,当秦沐歌从浑浑噩噩中醒来的时候。
想象中的疲惫不堪、眼睛酸胀的感觉并没有出现。
秦沐歌狐疑的坐起身子,竟发现自己神清气爽。
伸手触了触眼帘,竟然还能触到一丝微热。
她微微蹙眉,起身走到铜镜前面。
原本昨日还挂在眼帘下面的一排青紫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那双眼睛水润十分,眨动之间星光熠熠。
秦沐歌痴痴的望着铜镜里面那双美丽的眸子。
甭说上辈子,就连这辈子处于美人如云的洛阳,她也未曾见过谁的眼睛比这双漂亮。
只是,这双犹如碧落凡尘的双眸,却生在了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上——
即便自己如今就是秦沐歌,但也忍不住叹息:到真真个儿是可惜了这双眸子。
只是她每次聚精会神的盯着这双眸子的时候,总觉得这双眼睛似曾相识。
好像,自己曾经在那个地方见过。
目光流转,秦沐歌竟然又发现自己的眼角下面又出现了两道极细的纹路。
秀眉微微一蹙,她伸手轻轻抚上了眼角。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秦沐歌凝神,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件奇怪的事情。
昨夜她睡得比较晚,但是她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