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妙犬,真是极其合如意的心意!
睡觉之前,如意把今日那个郑夫人给的五十两拿出来,和家里的存款一合计,已经将近一百二十两,看来明日可以和何元吉商量一下买材料的事情了!
心情忽然就变得明朗轻松起来,连同对面那个怪人带来的不爽快一并给忘光,如意刚一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夜渐渐深了,虫鸣间歇,犬吠渐没,似乎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楚。
一记声响从东屋传过来时,如意几乎是立刻就醒过来了,她坐起身看了看一边,吉祥她们还睡的很沉,她想到对面那个男人,最后还是拿起了床边的一棍烧火棍,悄悄地打开门凑了过去。
东屋的灯隐隐的还亮着,如意走到门口,将摆在门口的椅子挪开,撩起门帘,推开一条门缝往里面看,这一看,她不由得一惊。
里面的男人上身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胸前缠着的雪白绷带上带着殷红,而他此刻正凑到前面,手里拿着绷带,在自己给自己换药。
昏暗的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黄泥墙面上,他的身上,脸上,手臂上,都铺上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偏生他似乎在忍着,紧咬着的腮帮子终于还是显露出了他此刻的痛苦,全然不似她白日里为他换药时候的云淡风轻。
似乎是同一时间,当江承烨感觉到门外有人的时候,如意也推门而入。
如意没有看他的表情,只是看了一眼他的腿,转身出了房门。好半天,再回来的时候,她手里多了一盏油灯,还端回来一盆清水。
“热水没有了,我先帮你换药。”她动作利落的将矮桌子搬到两人身边,两盏油灯放在一起,光线稍微好了一些。
“不必。”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些暗哑,如意忽的望向他:“腿是你自己的,如果真的断了不能用了,最后吃亏的那个是你!”
江承烨拂开她的手:“滚出去!”
如意并没有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暴躁而生气,她眼疾手快,在他的伤口的边沿处飞快一按,使得力道虽不大,却让这个男人再没来得及掩饰和伪装,那一声闷哼清晰明了的进了如意的耳朵。
江承烨咬着牙:“闹够了吗?可以滚了吗?”
如意伸手将帕子打湿,拧干净:“你不是想在我家休养吗?你不是想给我银子让我照顾你直到伤好吗?怎么,不过是被我冷言几句,奚落几声,你就连一句麻烦我帮你换药都说不出了?”
她直起身子,将帕子摊开放在手里:“我既然让你住下来,就不会不管你。倒是你,虽然我很认同在敌人面前万不可轻易地显露出自己的软弱,但是在一个明显可以帮你一把的人面前,哪怕你再会忍,都不该让自己平白受些苦。”她说完,将手里的帕子递了出去。
燃烧着的油灯忽然发出“啪”的一声,芯子炸了一下。
半晌,垂眸的男人缓缓向后靠着,一头如瀑黑发散在身后,身上的粗布短褐已经半湿,那张好看的脸上,因为光线的原因,看不出是否苍白如纸,他抬了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腿:“上药。”然后似乎想到什么,看着如意,声线清朗道:“有劳。”
这句“有劳”还真是来之不易,却也显得他不那么蠢顿顽固,如意不由得一笑,拿着帕子在床沿坐下,对着光帮他把伤口边先清理了一下。
清理的时候,如意发现其实他的确毅力惊人。
伤筋断骨的,身上还带着刀伤,身子往前够一够,只怕浑身都该扯着疼。可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他包扎伤口的手法也十分有条不紊,除开散在席子上的些许草药,大部分都被他完好的敷在伤口上。
如意看着那有些渗血的伤口,动作不经意间就轻了下来,因为已经有过一次经验,这一回包扎的也就更加顺利。
不稍片刻,伤口就包扎好了,如意满意的看着自己成果,抬起头对着这个男人无意识的露出一个笑容来,邀功似的指着他腿上的大蝴蝶结道:“怎么样?”
江承烨略带鄙视的看了一眼那花里胡哨的蝴蝶结,言简意赅:“不怎么样。”
如意瞌睡已经醒了,这会儿过去也睡不着了,索性坐在床边和他谈起了养生之道:“你可知道,这养病养伤的人,不止需要好吃好睡,还的须知一个‘情趣’的重要性。就好比喝茶时的青釉盏,对弈时的玛瑙棋……”她看一眼他的腿,理直气壮地说:“还有包扎时候打上的一个蝴蝶结!这都是一种情趣,是十分有利于你养伤的!”
听起来似是胡说,可细细咂摸,却觉得有几分道理,江承烨看着她的目光微微带起几分笑意:“你胡说八道起来真是认真。”
如意拍拍手,将东西收拾好,又将矮桌放到一边:“认真也好胡说也好,你尽管好好养伤,养好了赶紧走人。”
江承烨缓缓闭上眼,没有说话,如意收拾好东西的时候,以为他已经睡过去,便熄了房中的油灯,将另一盏拿走了。她刚一出去,江承烨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
月光从窗户透进来,洒下一室清辉,窗户的上的横栏倒映在有些裂缝的黄泥墙面上,江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