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依旧,人事全非。
祝玉妍再次回到这片桃林,恍然间,看见了不负似乎站在桃树之下对她微微笑着。幼时无忧无虑,而今,物是人非。周忆心远在京都,深陷晋王府;许倩儿早已叛离师门,不知所踪;白溶川因故重伤,昏迷未醒……而今,一心守在娘身边的唯有旦梅师姐一人罢了。随着时光流逝,她们早已不同幼时一般亲密无间,彼此间唯有提防和戒备……也只有不负,始终坚定地守在她身边。
祝艳影见她发怔,却是冷哼一声:“还以为你早已忘记了阴癸派中之事。”
“怎可忘记?我最美好的回忆都在这里。”
祝玉妍收敛住内心的波动,跟着祝艳影而行,祝艳影直接将她带到了地牢,直接封住了她的武功,用锁链将她关押起来。地牢之外,却派了数十名弟子看守。
“旦梅,由你亲自守在这里。”
“是,师傅!”
旦梅发丝如雪,面颊也是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这同她修炼的功法有很大的关系。望着旦梅如雪般寂寞的容颜,祝玉妍想,其实真正像或者说真正适合继承阴癸派应当是旦梅师姐吧。绝情绝爱,却忠于祝艳影一人,死忠于阴癸派。如果旦梅师姐是娘的女儿,那该有多好啊……
或许是祝玉妍的面容太过悲伤,旦梅心中不忍,上前,声音淡淡的:“师傅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你莫要再惹她生气了。”
祝玉妍摇摇头:“师姐,有些事,你不明白。”
旦梅言罢,便坐在地牢一旁,此间也只剩下祝玉妍和旦梅二人。旦梅静静地坐在那里,安静到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在旦梅的身上,是完全的寂寞和冷。是什么,让旦梅师姐越来越沉默,沉默到完全失去了自我。
“师姐,不负是个男子。”
冷不防的,祝玉妍突然想和旦梅说说话,虽然,自小到大,她们之间几乎没有怎么交谈过。但是,旦梅幼时对她们是很是照顾。只是,后来,却越来越冷了。果然,在听到她的话之后,旦梅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应当是不知道的,但是无论是什么事什么人都似乎激不起她的兴趣了。
“娘她抓我回来,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我和不负在一起了。可是,我们已经成亲了。我们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只是,那个时候,我们觉得能够拥有一天便是一天了。我们最遗憾的是,得不到最亲的人的祝福。”祝玉妍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不知道我娘的惩罚是什么?师姐,如果有那么一天。你有机会见到不负,帮我告诉他,我爱他,从来没有后悔过和他在一起?”
旦梅依旧沉默着,没有说话。
“师姐,你可曾对一个人心动过?”
依旧是沉默,旦梅原本就是一个安静到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女子,明明是花样般的女子年华,却是如雪般孤独寂寞。然而,就在祝玉妍以为旦梅不会回答的时候。她突然缓缓开口,她的声音依然如雪般冰冷:“有过。”
原本祝玉妍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有想过旦梅竟然回答了,而这答案竟然是……旦梅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我十六岁那年,第一次独自执行任务遇上他。他是一个天上注定生活在阳光下的人,本来就不应该和我这样的女人有任何关系。”
她的声音明明没有任何的波动,但是祝玉妍偏偏感到了那种刻骨的伤痛和相思。
“后来呢?”
“他死了。”
祝玉妍心中一紧,旦梅低垂着头,白发如雪,柔顺地垂下。然而,她就静静地低着头,有一种莫名地悲伤在空气中弥散开。
良久之后,旦梅抬起头来,眼中早已没有悲伤:“这辈子师傅都不会让你和不负在一起的。”
旦梅闭了闭眼,多久了。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及过他,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天生注定在阳光下下的容颜,刻骨铭心,今生永不忘怀。还记得他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嘴角不羁的容颜。然而,那张容颜却在冰雪中碎掉了……
……
……
或许是此生从未受过这样的待遇,祝玉妍在地牢中被关就是半个月,各种不习惯,各种不舒服。有时候甚至因为空气中的霉湿和阴暗而几欲呕吐。祝玉妍心道,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旦梅师姐果然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守着她。时间到了旦梅师姐的身边,好像都停止了一般。
越是这般,祝玉妍却越感到了她身上的那种深深的孤独和绝望。就如同一个心早已经死去,留下的也只是躯壳而已。
门突然被推开,祝艳影走了进来,一见她进来,旦梅便转身走出地牢,并将门关好。
祝艳影深深地望着祝玉妍,道:“你可曾后悔?”
祝玉妍坚定摇摇头:“不曾。”
心中却叹道,娘亲真的很执着,在昆仑山的时候,可以一年多的时间,每天都坚持去问宁道奇,即便得到的答案是一致的,却不肯放弃。如今,她希望祝玉妍向她道歉,依旧不停地每日来追问她。
“娘,即便你再问我一百遍,一千遍。我的答案都是不后悔,我也不认为我有错。”
“是吗?”祝艳影冷笑一声,“如果我告诉你,边不负已经回到了昆仑山,昨日已经同令仪那孩子行了夫妻之礼呢?”
祝玉妍一愣,只觉得心脏处传来撕裂般地疼痛。不,不会的。不可能!
祝艳影嘲笑地望着痛苦跪倒在地上拼命摇头的祝玉妍,声音讥诮而讽刺:“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