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天犹豫着，收回了手。他自然知道，在羲和的太阳真火中淬体，何况仙木又有魔尊血统，那种痛苦滋味，就连他镜天，都未必能承受。
当年，他寒毒入骨，在冰山上整整冻结了三年，不能移动丝毫，几乎和冰山化为一体。
那种寒冷直入骨髓，冻结了没一个细胞，甚至连魂体都封冻的痛苦，镜天心里至今还记忆犹新。
也是机缘，正好端候世家十长老为了逃避朝廷追杀，向他求救。镜天用了移魂挪咒之术，才从冰川上脱身。
即使如此，寒毒也日夜折磨着他，直到如今，这具肉身已经再也承受不住镜天本人的冰寒灵力。
镜天后来思考了无数次，当年，如果他不接受十长老的帮助，会是什么结果？
一是，他成功粹体，肉身再度加强，直接进入神体，即使魔尊符咒不灭，他的肉身也有足够的强度对抗自身的灵力寒毒。
二是，他被冰川吸收，失去自己的魂体，成为冰川的一部分。
但，当年的镜天，实在无法抵挡逃出冰川的诱惑。
当年，他太在意了。
虽然，在绝望之下，镜天抛弃了自己的王朝。但，他并不曾真正放弃过报复。
如果不报复，他也就不是轩辕靖了。
如果他不出手，端候十长老会灭门。
而端木毅会成功上位，成为实际上的皇父。
镜天即使淬体成功，作为教廷上层，他也不能随意干涉皇室的内斗了。只能看着那群人快活地享受本来是他太子靖的一切。
报复，让他们生不如死。这个太吸引轩辕靖了。他希望看到端木毅被家族废黜，死得不如一条狗。
也希望看到失去娘家和奸夫支持的连卿儿，被所有的帝都权势男人玩弄，下贱得不如窑子里最低等的窑姐。
只有如此，只有看到叛徒最可耻的人生，才能安慰镜天失去一切，甚至连自己的希望都失去了的痛苦。
所以，镜天放弃了。
宁可拼着未来，自己余生都忍受着寒毒折磨的苦难，镜天也要让那些叛徒得不到他们本来希望得到的人生，相反，连本来拥有的人生，也彻底的失去。
“镜天，你会懊悔吗？”一个声音，淡然投入镜天的识海之中。镜天抬眸望去，羲和女神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镜天从不为做过的事懊悔。”镜天整理了一下衣袍，傲然说道。
即使是神，又如何！
他镜天的力量，并不亚于神祗。
但只为当初一线执念，放弃了淬体的最后一关，镜天只能做凡人，不能成为和神比肩的人物。
“为了让别人有痛苦的人生，你自己折磨了自己数百年。你真的从无懊悔？”女神问道。
“不悔。”大教宗说道，继而桀骜一笑，“我宁可自己受尽折磨，也要看到那些人渣落到他们应有的人生！而不是高高在上，成为万民膜拜的‘国母’。”
羲和女神抿唇不语，眸子中转过金色光华。
也许，这就是众神最终选择这个凡人的男子做大教宗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