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亦伤痕累累,两人对望一眼,何雅便将头转向一边。
两人被推攘上马车,只从地牢出去的片刻,何雅看到到处是刺目的素白,没有任何标志能够分辨出他们被囚禁在哪里。
两人被铁链锁在马车里,沈澈费力想靠近何雅,无奈一个锁在左边,一个锁在右边。何雅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努力,最终沈澈放弃尝试,坐在距离她最近的地方苦笑:“雅雅……”
“对不起,我不能保护你。”何雅替他说了下去。
沈澈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对他们说我家有一面宝镜?”何雅觉得自己没必要问,但还是问了。
沈澈不自然地将头低下:“雅雅,我……怕再见不到你。”
何雅闭上了眼,不再理会沈澈,马车很颠簸,双手被缚的两人在不停地撞击车壁中慢慢离何雅口中的藏宝之地——离山越来越近。
带头押解他们的是一个大胡子,双目阴沉地盯着何雅和面前林立的乱石。
“你休要使诈。”
何雅道:“镜子就藏在这里面,我和我丈夫性命都在你们手上,只求活命。”
大胡子还在犹豫,猛然见沈澈眼睛一眨,大手一挥:“且信你一回,若是有诈,定将你俩剁成肉泥。”
大胡子命何雅和沈澈走在前面,自己率人手持兵器紧跟其后。越往里走,发现这石林愈发嶙峋巍峨,形态千奇百怪,俨如迷宫。
何雅突然伸手一指:“镜子就在那块石头下面。”
大胡子一喜,连忙看去,只听身后镣铐叮当而响,何雅拉着沈澈拼命而跑。
因上山路难,故而先前解了何雅和沈澈的脚镣,未曾想他两人敢逃,大胡子虎目泛光,这一片雪地,走一步都是脚印,且看逃到哪里去。
因此他并不慌张,却极快地顺着脚印追去,因有这脚印,此处虽如迷宫,追起来也轻而易举,但追了一段时间后,非但没有发现两人踪迹,大胡子惊骇地发现他们竟然回到了原地,而且由于所带之人极多,那行过一遍的地方脚印乱之又乱,根本无法再行分辨哪是何雅和沈澈的。
大胡子此时才知中计,他并不知道这片石林是何雅幼时发现,对此极为熟悉,眼见不招便只有死路一条时,她灵机一动,还不如将人引到此处,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没想到这缕生机竟真被自己抓住了,黑暗中,何雅和沈澈紧紧贴在一起,因这块石头中间的缝隙太过狭小,以前也不过能容何雅一个,沈澈看着瘦弱,毕竟是个比何雅高了一头的男人,两人使劲挤在一块才勉强容下。
隔着石壁,他们还能听到那大胡子气得哇哇乱叫,任那大胡子怎么找也想不到这两人此时就躲在他身后的石头里面。
外面渐渐平静,石壁之内,两人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
“走了。”何雅身子发软地靠在沈澈身上,死里逃生尚有一些还在噩梦里的感觉。
“镜子不在这儿?”沈澈问。
何雅还沉浸在发飘的情绪里:“没有镜子,根本没有。”
沈澈不由大吃一惊,感觉到他的诧异,何雅将头转了转,让自己舒服点儿:“没有……四王争位,皇后和昭王自然要拉拢我爹,可惜我爹虽是个奸臣,却也知这浑水趟不得,皇后见拉拢不到我爹,又怕我爹被别人拉拢走,便放出消息说我爹手里有前朝宝藏,就算弄不死我爹,也能引起别人的争斗,可谓一举两得。”
沈澈眼里幽光闪烁,但觉何雅胸口起伏,想到方才两人挤入这石壁之中,她浑身都是哆嗦的,那是面对死亡和恐惧最真实的反应,而今,她也没有理由怀疑自己,由死而生之下,她的话应该是可信的。
但费尽心思竟然竹篮打水一场空,沈澈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不知是为这过程还是为着结局。
“那我们走吧。”两人虽然手还被锁着,但走出去应该还是可以的,若是停在这里,半夜温度降下来,必死无疑。
“再等会儿,我怕……”实际上若不是沈澈撑着,何雅真的站都站不住。
猛然听到何雅说怕,沈澈心头有一丝波动,没曾想她会直言害怕,他下巴一低,正触碰到她的额头,滚烫烫地吓了他一跳。
沈澈连叫了几声何雅,却不闻回答,却觉她身子愈发沉重,不知是不是昏过去了。奈何他手上仍有镣铐,有心脱掉,又怕被何雅发现,犹豫间,何雅头动了动。
“你别担心……他们肯定会回来救我,可爱一定能找到我,我们要……保存实力。”
但是你也得能撑到那个时候……沈澈头一次担心这个人,车上之时,他还以为她恨透他泄露了秘密,没曾想这一路躲藏她始终没有丢下他。
好在还能听到她的呼吸声,希望她可以再坚持久一些,沈澈怀疑自己心变软了,怎会对这样一个罪臣恶女产生了怜悯。他这么一想,身子不由往后退了退,但后背已是石壁,退无可退,且何雅全部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加上昏迷,更不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变化。
沈澈这一矛盾的瞬间,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清晰的犬吠。
何雅猛一哆嗦,头再度抬了起来,突然来了力气,用手上的镣铐奋力去击打那石壁。
何雅推算的果然没错,想来这些日子他们也没有放弃寻找何雅。
肉圆子很快找到这里,先接了何雅出去,再拉了沈澈出去,她眉头虽紧,却并不慌乱,先从怀里取出一丸药,塞入何雅口中,又拔下头上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