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何雅拉住何纲不是为了拦住何纲,是为了给何纲打一针狂暴剂啊!
何纲一看妹子的脸,这还需要问么?怎么问?问什么?
何雅那象征性地拦几下简直像几缕微风,连何纲头顶上的毛都刮不动几根,何纲把帽子一甩,一个飞脚就上去了。
沈澈一直以为何纲不过是个纨绔子弟,顶多会些花架子,这一脚过来,听风声立即知道不对,本能出手相拦,暗呼不妙,交手以后,暗暗叫苦,他是挨还是反抗啊?他是有错,但也不能任大舅哥揍个鼻青脸肿啊。
眼见沈澈出手反击,何雅在一旁捂着肚子痛叫一声:“好疼——”
沈澈慌忙去看,这一分神,便觉下颚一阵剧痛,牙都要松动了似的,嘴里一片血腥。
何纲虎虎生威,又是一拳,沈澈刚睁开眼,一个横扫过去,还没踢着何纲,只听何雅又是一声“啊呀——”
沈澈肚子上挨了重重一拳。
于是每当沈澈欲反击之时,何雅总是适时嗷呜,可怜沈澈能躲不能还,没过多久,便被揍得鼻青脸肿。
何纲打的尽兴,猛听远传传来人声,抬头一看,那个常跟在沈澈后面的小厮带着一群家丁来了。
何纲眼珠转了转,叫别人看见他在沈家这么打沈二也不太好,反正也打得差不多了,利索补了一脚,再加一肘子,拍了拍手骂道:“姓沈的,再敢欺负我妹妹,就不是给你松松皮了!”说着便拉住何雅手道:“走!”
沈澈痛得趴在地上说不出话来,但听何雅要走,费力翻过身来,只看见何雅一片蓝色的裙摆往前飘去,顾不上全身疼得散架,爬起来就去拉何雅手腕。
何纲拉住何雅便大步向前走去,却觉得妹子身子异常沉重。一回头间却见沈澈拽住了妹子手腕。
“雅雅,不许走,说好的。”沈澈死命抓住何雅手,五根手指插入她指缝中。扣死了。
何纲抬起胳膊想再给他一肘子,却见玉砚带着一群人已经围过来了。
终究没走成,连送何纲出去,沈澈手都死死扣着何雅,夹得她指节疼。
“松手。疼死了。”何雅甩手。
听到“疼”,沈澈才反应过来,却不松手,改扣为握,轻轻揉着:“还有哪疼?”
一面眼却偷偷瞄着她肚子,那里面真有了?这顿打挨得也值。
眼角刚闪过傲色,冷不丁地停何雅淡淡道:“多谢二爷挂心,我现在哪都不疼了。”
说这话的时候,特意转过右半边脸,好叫沈澈看清楚那巴掌印。
沈澈刚扬起来的情绪立即泄了下去。勉强笑道:“当时我也没反应过来……是我不好,没拦住。”
何雅垂着眼睛转过左边脸:“无妨,娘也是为了让我长进长进,不过这儿倒是少了一巴掌。”
沈澈肠子都悔青了,怔怔看了何雅一会儿,突然一语不发地出去了。
他一走,肉圆子就从后面钻出来了:“他这是什么意思,你这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肉圆子不说还好,一说何雅脸就沉了,方才那勉强装出来的笑消失得一点不剩。默默地往躺椅上一躺。
慌得肉圆子忙拿了薄被过来,对折后扯着她起来给垫在腰下:“这椅子凉,说多少次了要注意。”
何雅没吭声,瞅着桌子上白玉瓶里插着的蔷薇花看了一会儿:“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呆会儿。”
开始不想去何纲那儿,是为了看这些人怎么难堪,此时却动了想去的心思。
自己也没发现什么时候起身把装地契银票的小匣子取了出来,不过刚抱在怀里,门突然咯吱一声被人推开了。
沈澈进屋看到的就是妻子抱着宝贝匣子站在柜子前面,脸青白青白的。头发几乎和房间里的阴影溶为一片,看起来就像随时要飞走的样子,待视线落在何雅抱着的那小匣子上,心猛地一烫,慌张起来,上前按住她。
“你要去哪里?”
见他这么慌张,何雅心里突然好受了点儿,抱着匣子在躺椅上躺下:“不去哪儿,我就想看看我还有多少银子。”
沈澈松了口气,笑道:“天天看还看不够,嫌少回头我再给你添点儿。”
说着,手上软布贴到她右脸上,猛地一冰,何雅才发现他脚边搁着一小盆冰,原来他方才是出去取冰了。
何雅却不想他摸,把脸转到一边道:“不疼了,不用冰。”
沈澈不依不饶,跟着她敷。
何雅依旧转开。
沈澈无奈,轻声道:“前几日你不是说想去城南看桃园么?我现在身子好了,可以陪你去了,咱们明天就去好不好?”
她说了几次,都被自己给推了,现在想想还是两个字——后悔。
何雅道:“你不是要去静王那报道么?哪有时间。”
沈澈道:“总是能抽出来时间的。”
何雅沉默了一会儿:“我去不了,身子感觉像被砸坏了……”
沈澈:“……那给你补补身子,你想吃什么,我很长时间都没给你做菜了,炖牛腩行吗?再不你最爱吃的鳜鱼,现在虽然瘦点儿,也还能吃,要不让人从庄子上抓几只刚长成的小公鸡,现在正嫩……”
何雅眼望着窗棂:“二爷费心了,我什么都不想吃。”
沈澈吸了口气,看着她微扬着下巴,眼睛压根不瞧他,心里难受极了,以前她百般折磨自己的时候,他心里连痒痒都不曾有过,此刻她这样和他客气、生疏,叫他“二爷”,倒让他难以忍受了。
“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