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每人体质不同,所服砒霜多寡、时日亦都不同,生成的毒性也就不会一样,你想,独老可能费心一一调制解药吗?哼,对他来说,只要有利可图,天下便无不可杀之人,他是宁愿错杀一百,也不会花心思去救一人的。”
众人素闻雪山独老恶名,但想不到他居然狠毒如斯,对柳絮也不禁起了怜悯之心,要知道砒霜乃是剧毒,一丁点便足以令人七孔流血、暴毙而死,那独老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门下子弟多年服食却仍能活命,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这十四年来必定受了不少的苦。
不过皇上还是不解,“那么中毒者症状为何?何时会发作?若之风中了你所说之毒,何以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大夫把脉后亦说他脉象平稳,没有异状?”他相信她所被喂食砒霜之事,但仍觉得之风中毒一事值得怀疑。
柳絮淡淡地道:“他中了我的冰峭爪,一开始没什么症状,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但最迟一个时辰内便会全身痉挛,气绝身亡。”
她此话一出众人全放了心,知她说得煞有其事其实不过是想恫吓他们而已。
皇上笑道:“可如今两个时辰都过了,柳姑娘,你还是说实话好了,之风根本没中毒对不对?”
糟糕!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
见自己谎言被识破,柳絮咬住下唇,不发一语,但其他人也都有默契地不开口,打定主意要等她说明白。
房里弥漫着一股令她尴尬的静默,不得已,她只好和盘托出,“我出手时没有运气,他只是被我指力抓伤,并未中毒。”
“为什么?”泠之风觉得她此举于情于理都不通。她又低头不话了,但脸颊上出现两抹霞红。
其实除了当事人泠之风和言平珏外,另外三人俱已猜出她手下留情之因。
皇上对言平珏道:“你跟柳姑娘谈一谈,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她,我们先出去了。”
安剑逮着机会更是不忘取笑,“是啊是啊,方才有人固然怒气腾腾,可也不忘替‘敌人’疗伤。”他指的是言平珏先前为柳絮调息血气一事。
言平珏难得腼腆,他辩解道:“我是怕之风中毒,问不出解药下落……”
只是他说归说,根本没人理他,四人相继走了出去,还好心地帮他把门带上。
顷刻间,房里只剩言平珏、柳絮两人。
经过这件事后,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以致房间里好半天地没半点声响。终于,柳絮抬头望向言平珏,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为什么——”
“为什么——”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言平珏比了个手势,让她先说。
她幽幽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真的只是如方才所说,为了追问解药的下落!”
他摇摇头,“我当时没想那么多。那时我以为之风中毒,心里既焦急又生气,可你晕倒在我怀里的刹那,我直觉念头便是不能让你死。”他不想欺骗她也不想欺骗自己,他的确是喜欢她,“那你呢?既然要行刺皇上,为什么和之风过招时又会手下留情?”
“我出手时不知道是丝我的剑,我便知床上之人不是皇上,危急间立刻出手反击,但出手时又想到那人有可能是你,便……”柳絮含羞带怯,欲语还休,她也是直至那时才明白自己芳心早许。
看着她羞怯的模样,言平珏再有多大怒气也发不出来,他柔声道:“那后来又为何骗我们之风中了毒?”
她嗔道:“谁叫你当时见他被我抓伤,便一副要把我杀了的模样,恶狠狠的,全然不管我死活,我就叫你们急一急。”
他轻叹一声,走到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道:“现下你知道了,我不会不管你。”
“那如果我真杀了皇上,或者泠书呢?你还会管我吗?你不会杀了我替他们报仇吗?”
对于她的问题,言平珏很认真地想了一想才回答她,“会,我会管你,但是我不会杀你,我下不了手。可是皇上对我有君臣之义,之风跟我有朋友之情,我只能以死谢罪,替你偿命。”未了他还加上一句,“不管你是好是坏,我都不会弃你于不顾。”
听他如此告白,柳絮不禁红了眼眶,他们俩立场如此不同,真的能在一起吗?“你为什么喜欢我?”
“我喜欢你的胆识、你的倔强。还记得你坠崖之时吗?在我拉住你的那一刻,你抬头看了我一眼,眼底净是绝望跟茫然,跟先前你表现出的高傲冷漠截然不同,那样无助的你令我既心动又心痛,让我想一辈子保护疼惜。”
柳絮紧紧靠着他的胸膛,神情依恋也有一丝不安,“我好害怕,我们真的能长长久久在一起吗?”她当然可以为他离开雪山派,但独老会放过她吗?
言平钰没有说话,但他的双臂牢牢地环住她,给了她最有力的回答。
雪山上的冷风持续刮着,天色已由明转暗。慕容雁伸手拭去脸上未干泪痕,将自己从回忆中拉出。
长长久久?她现在根本不敢作如是想。当日她欲行刺皇上时,为免泄露身份,便胡诌了柳絮这名字,跟言飞在一起后,她还是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真实姓名。她并非想隐瞒他,而是希望借此抛开她在雪山派的一切,忘掉过往记忆,用柳絮这个身份跟他重新开始。
她又岂知自己会一语成谶!而今她真的是如柳般飘摇,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