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谦“咚咚”地给古骜磕了三个头,仰面道:“汉王,弟弟有件事做的对兄长不起。”
古骜看着古谦的眼睛,问道:“……城防没事罢?”
古谦摇摇头:“城防没事,是弟弟的私事。”
古骜微颔首,放下心来。
他知道,古谦在有旁人在场的时候,一般自称为‘末将’,这次开口就自称‘弟弟’,又称自己为‘兄长’,如此贴心亲近,倒不禁让古骜狐疑起来:“是什么事,你起来说。”
古谦没答话,目光却越过了古骜,与站在古骜身后的田柏对上了。古谦站起身来,又走到田柏身前,也跪了下去,咚咚地磕了三个头,口中说道:“田二哥恕罪。”
田柏皱了眉头:“你怎么回事,三更半夜地往里闯,我正和汉王说正经事呢。”
古谦回了一句:“我要说的也是正经事。”言罢古谦又走到辛夫人面前,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道:“二夫人,我如今在抗戎义军中任将军,手下之辖在渔阳城防军中占三万。”
辛夫人怔了一下,笑道:“你也出息了呀,我看着你如今这模样,也高兴。”
“我立战功无数,多次受汉王嘉奖。”
辛夫人闻言,越发觉得古谦给她长脸了,笑意更大了,道:“哎呀,好,好!”
古谦继续道:“如今在军中,承蒙兄弟们不弃,鼎力相助,我战必胜,攻必取,日后前程……”说着,古谦又望了一眼古骜,咬牙道:“日后前程似锦!”
按说若是往常,古谦如此吹嘘自己,古骜定早要出言斥责,令他不可狂妄自大。可是今日,古骜仿佛读懂了古谦适才目光中那份乞求之意,还有那声‘兄长’中包含的讨好。见今日古谦行为反常,古骜便一个人走到旁边看着古谦,一言未发。
‘前程似锦’四个字话音一落,辛夫人拿出帕子捂着嘴便笑了起来:“哎哟,哎哟,出息了,真出息了呀!”
古谦道:“二夫人既然也觉得我出息了,不如把女儿许配给我如何?”
古骜听到这里,暗道:“原来如此。”
可同时,古谦话音一落,辛夫人的脸色就僵硬了,她第一个望向古骜,然后望向田柏,田柏的面容也黑成了锅底一般。
他走上前去,抬起一脚就踹上了古谦的胸膛。古谦硬生生地受了这一脚,又摆正了身子跪好了。田柏却抱着足尖‘哎哟’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吃痛咬着牙,田柏一咕噜地爬起胖胖的身躯,面容变得狰狞,他歪歪扭扭地走向古谦,忽然从腰带里抽出一把随身的小刀,对着古谦就刺过去:“我早该杀了你这个流氓!”
古骜本在旁边看着,一见田柏拔刀,就知道不好,白刃闪过,古骜刚准备一脚过去把田柏的刀踢飞,却忽然见一团象牙白从眼前一晃——只见一个看上去豆蔻年华的少女,含着泪扑在了古谦身上,瞪着田柏道:“你要杀他,先杀我!”
古骜认出来了,这不是——田小妞么?
只见古谦立即把田小妞护在身后:“你来做什么?刚才不是让你在花园的小亭子等我的么?”
田小妞脸上带着红晕,也不知是急忙跑的,还是抹得胭脂,还是害臊,倒有一股少女娇羞之态,她睁着一双含泪目,对古谦道:“我不放心,跟着你过来了。刚才一直躲在门外的树丛里呢。”
田柏举着刀,脸上狰狞的面容纠结得支离破碎。辛夫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脸色惨白,她指着田小妞的鼻子就骂道:“你……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小娼妇!”
说着辛夫人朝古骜走来,古骜感到她都要倒在地上了,只见辛夫人作势就要跪,被赶上来的田柏一把扶住了,辛夫人牙齿打颤地道:“……汉王……汉王息怒……定是二狗子这个小流氓诓骗了我闺女。”
见古骜一直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们母子,田柏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汉王息怒,汉王息怒,汉王息怒。”
古骜没理那田家二人,反而一步步地走到了相拥的古谦与田小妞面前,古谦忙把田小妞护在身后,古骜居高临下地看着古谦。古谦吞了口口水,抬起眼睛,咬牙道:“汉王……兄长……你就让弟弟一回……就……就一回。”
古骜抬脚就把古谦踢了个翻,田小妞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了一声,忙过去抱住古谦,古谦捂住胸口,啐了一口血在地上,爬到古骜脚下:“汉王……求求你,求求你。”
古骜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古谦,沉声道:“当值守城,擅离职守,身为将军,罪加一等。本来按军法,此番该降你的职。不过念你喜事将临,降职不大体面,本王踢你一脚,便算罚过了,准你仍居原职,但要戴罪立功,知道么?”
古谦睁大了眼睛,望着古骜,他拉住田小妞,喜极而泣地道:“末将领命,谢汉王……”说着古谦的眼泪流顺着脸颊流下:“……谢兄长,谢兄长体恤。”
说罢古骜又走到了田家母子面前,道:“我义弟古谦军功卓著,官居显地,为人虽有骄悍之处,但也是难得情深,怎么,难道配不上你田家么?就要打要杀的。”
田柏与辛夫人原本青灰的脸色,这时听古骜这么说,不禁对望了一眼。
古骜看着他们,道:“父既不在北地,从权从兄。本王为古谦兄长,当为他主持。明日本王就写信回汉中,让家父家母,准备好聘礼,送到府上。田柏,你说如何呀?”
辛夫人先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