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皋平畅想（上）
严副市长的秘书见状，直接从背后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公文文件，眼尖的印容玉注意到该文件是大红字标题。
秘书将这文件交给严副市长后，严副市长再郑而重之地递给了于佑嘉。印容玉这才看清了，这是一份由皋平市政府向省政府签署的承诺书，承诺在本省节能减排任务中要完成多少份额。不仅有皋平市政府的公章，也有省政府的公章确认。
“今年我省的节能减排任务更重，各省市都比较吃力。不久前，省级领导下达基层，巡视各地节能减排任务完成情况并做动员时，我市身先士卒，在省领导面前立下了军令状，力争要在五年内超计划完成节能减排任务，节能减排指标需高出同期周边市县20，尽管这意味着我们需要关闭更多的小煤矿，迁徙仅存不多的化工制造企业，拒绝更多高耗能、高污染的投资资金进驻皋平市，我们还是这么做了，于总知道是为什么吗？”严副市长抑扬顿挫的声音如同演讲。
印容玉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在装饰奢华的私家会所里，而是在某个地方政府的工作报告会议现场，顿时浑身不自在。
“我想应该不止是为了完成上级任务。”于佑嘉看着严副市长认真的表情，对他抑扬顿挫的宣传演讲似的口吻也没有异样的情绪了，拿着承诺书审慎道，“据我所知，山西省在节能减排方面是下了大力气的，整合了许多煤炭企业，关闭了无数小煤矿，给各地方下达的任务已经算很重了，你们再要求高出同期周边市县20的水平，如果没有寻找到能够快速振兴当地经济的新的发展方向，面临的风险是很大的，一个不慎，你们的经济发展水平将比周边市县要缓慢许多，甚至倒退。届时，不但整个皋平市要承受更大的经济发展压力，我想作为皋平市的领导们，承受的压力也不小。”
小小的承诺书，承载着一个城市焦切的发展渴望，从这些当地领导的脸上，可以真切地体会倒这一点。于佑嘉感受到了手中的承诺书那沉甸甸的分量。
“于总，你能看出我们做这个决定的风险，我们千里迢迢来京一趟也就值了！”严副市长身旁的矮瘦小老头似乎终于憋不住了，一下子站起来，神情有些激动地说。而严副市长和其他随行领导见他说话，不仅没有露出不耐和不悦，反而都一副聆听教诲的虔诚尊敬的表情。
“这位是……”于佑嘉记得介绍到他时，严副市长就连忙说只是个随行的工作人员，打个哈哈就过去了。那时起于佑嘉就觉得有古怪，后来又见严副市长好像什么事都要先跟那老头眼神请示一下，便更觉奇怪了，留意了很久了。
印容玉也察觉了其中的怪异之处，跟他悄声说过这老头好像是昨天晚上才赶到北京的，白天跟印容玉接触的就是严副市长那帮人。“看样子，这老头才是正主儿，微服考察呢。”印容玉悄声对于佑嘉说。他看人贼准，就算对这件事极不上心，这么坐一会儿看看情形也猜了个大概。
“鄙人不才，正是皋平市的市委书记乔致革，刚才一直没说出身份是我的不是，因为我自觉对于总不熟悉，不愿过早暴露自己，也省得没面子。不过今日见于总，年轻有为而又谦恭有礼，见识眼界不是一般的年轻人可比，我要再不说真话就是怠慢于总了，抱歉，抱歉。”干瘦的老头居然是皋平市的一把手，现任市委书记乔致革。不说话则已，一出口就把自己的底子倒了出来，还直言道歉，爽朗明快，倒不似官场领导通常的客套圆滑，言谈之间还不时流露出一些文绉绉的书生气，令于佑嘉颇有好感。而且乔致革这个名字也让于佑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于佑嘉想印容玉说得还真没错。不过估计印容玉也没想到居然是皋平市的一把手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在这里坐了半天，看好友那惊讶的表情就能知道他此刻也深感意外。举目四座，只有自己和印容玉觉得惊讶，王宏志和李泽仁却是神色丝毫不变，平静如常。
不知不觉被人暗中考察了一把。
于佑嘉几乎和印容玉同时领悟到了这个事实。一般人此时也许会感到恼怒或者冷汗一把，于佑嘉倒没觉得有什么，还挺喜欢这位乔书记出人意料又直爽的行事举动的。
“今天没有及时向于总告知真实身份，是我第一个抱歉之处。还有另一个抱歉之处，就是前段日子我们主动提出与于总见面，却临时毁约，转而寻求另外的途径，没有对于总有任何通知和交代，这是我的第二个抱歉之处。我们是小地方来的人，很多事是第一次，不怎么懂规矩。下级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也是我的失职。今日一并在这里，向于总赔不是了。”乔书记说完就拉开椅子，站开几步，对着于佑嘉作揖半鞠了个躬。
严副市长一行人也依样画葫芦，照着乔书记的举动也一起向于佑嘉说了抱歉并鞠躬。
于佑嘉还从没遇见过这种场面，一大帮岁数上可说是自己长辈的领导们给他当场道歉，让他大感意外。而他又阻止不了，不论他如何说不行，乔书记和严副市长他们坚持用自己的方式给于佑嘉道了歉。
乔致革看上去十分精神，主要是通过他神采奕奕的眼睛和利落的举止表现出来的。光看他的样貌，头发花白，脸上皱纹也多，不知道的大概以为他六十多岁了，但还没有退休且担任着县市级一把手，意味着他顶多也就50多岁，跟时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