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余怀远,却是脸色陡然一变,沉默不语。
六姨娘脸色惨白,她几次想说话,却被身后婆子拉住,阻止她开口。因为这样的场合,哪有她开口的份。
余明珠知道,大伯可能已经信了一半。毕竟当年余辛夷一出生就克死母亲的事,阖府都知晓,那是余怀远心头一根尖锐的刺!于是这些年才会对余辛夷不闻不问!
“可巧侄女儿前些日子看书,偶然看到一则故事,倒与大姐的命极为相似呢。”
余怀远神色一凝:“你到底想说什么?”
“前朝便有一位康宁郡主,亦是一出生便克死母亲,后长到十六岁,宅中猫有异相,克死全府,唯她一人存活,后连嫁三次,次次家破人亡,最后一次嫁入将军府,不想不出三日将军大败,前朝大乱……便是史称‘康宁之乱’的罪魁祸首。现下大姐姐的命,倒与那位康宁郡主,极为相似呢。”
余明珠一说完,余怀远的面色陡然变得极为严肃。这个故事他当然听过,前车之鉴,不得不防!若实在……为了余府的安宁,也不得不弃卒保帅!余府的前途,不容许有任何意外!
余辛夷眸子微微一眯。她懂了,这余明珠就是按照那个典故布下的圈套,偏偏她的确一出生,母亲便血崩而亡,让她无法自辩。实在是好计!
温氏悠悠听着,品着杯中之茶,无比淡然悠闲。
余惜月面带担忧道:“四妹妹,只凭一个典故怎就能判了大姐的罪呢,到底是一家人,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余明珠义正言辞道:“二姐我知道你心善,但你也不想想前些日子你怎么就突然病了?也太奇了。府里两百多口人呢,是全府的人重要,还是大姐一个人重要?”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猫的死,克死生母,两年前老夫人突患沉疴,再加上余惜月这些日子的“病”,一桩桩全应证了余辛夷的阴命!
顿时人人目光带着些许防备,生怕被连累。
看着众人已然动摇,余明珠拿出最后的杀手锏:“若大伯实在不信,明珠还请了绍龙观的青云道长来,特意请他算了大姐姐的生辰八字,到时候孰是孰非,大伯一看便知。”
余怀远沉着面道:“来人,有请青云道长。”
不消半刻,一个仙风道骨的长须道长在管家的引领下,步入内院。
绍龙观在鎏国享有盛名,绍龙观的青云道长来,众人都是极为尊重的,就连老夫人也起身见了道礼。
青云道长手中浮尘一甩,单手回礼,念念有词道:“贵府大小姐的八字乃亥时阴命,命相极凶,有克母、克父,家宅不宁,毁灭家宅之险,实乃大凶之兆也。”
这下,连老夫人都白了脸。
主院内断断续续的倒抽气声后一片死寂,各自低着头寻思,一个个表情精彩纷呈。
余明珠脸上得意非常:余辛夷你这个贱人,竟敢打我,今日我且看你怎么倒霉!
六姨娘手中的茶杯砰的一声打翻在地,她面色惨白的跪在地上,眼泪婆娑的不住磕头道:“老爷,辛夷是无辜的,她并没有克您,也没克府里,求您,求您别……”
整个主院内,鸦雀无声,一时间只听到六姨娘的额头用力砸在地上的声音:“碰!碰!碰!”一下下,像是刀子割在余辛夷心口上。
“姨娘,起来!”弯下腰去扶六姨娘起来,余辛夷转过头,面向余怀远徐徐道,“父亲,若真如此,您预备把女儿怎么办?逐出家门,还是剔除族谱?”声音不大,甚至还带着些许轻松笑意。
余怀远看着这个从小就不得他宠爱的女儿,心里掠过一丝愧疚,但最终还是道:“既然青云道长批了命,为父不得不为府里着想,你也是府中长女,该懂为父的苦心。”
呵!说得多冠冕堂皇,高高一顶帽子压下来,让她无法反抗,反而要谢父亲成全。这就是她的父亲,血脉相容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