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地牢里,墙壁上火把窜出炽烈的火舌,将整个地牢照亮。
景北楼一步一步缓缓踏下台阶,走到地牢的中央。他深潭般的眼眸在看到那个黑铁打造的笼子以及笼子里禁锢住住的人儿时,燃起浓烈的黑色火焰,像是毒蛇的獠牙。
笼子里美丽的人儿着白色的羽衣,像个玩物般躺在里头,等待他的到来。咣当笼子被打开,景北楼缓步踏进笼中,将木偶人般可以任意摆弄余辛夷一把压在那被数条金色的锁链锁住的羽毛大床里,四条锁链依次锁住她的手腕、脚腕,毫无挣脱的可能。
面前的这个余辛夷,像是所有其他女人一般,对着他笑,笑得那般温柔温存惹人疼爱。景北楼的呼吸陡然加深,眼神中千变万化。
他几乎是一把掐住余辛夷的下颌,闭起眼睛享受一般深嗅着余辛夷身上的香气,仿佛那是一味上瘾的药剂,只要嗅到一星半点,就会让人着迷。
他眼中带着血腥之气,迫不及待的撕开碍事的羽衣,将面前这个美丽的却总是带刺的女人用力的勒进自己怀里,他双目发红的对着身下的人儿狞笑道:“这世上从来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包括你!余辛夷!”他想要的终于得到了!这天下,绝没有他求而不得的东西,无论是皇座,还是余辛夷,哈哈哈!
他身下如顺服的猫儿般辗转而吟的余辛夷,忽然眸子一变,手中不知从何变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扑哧一刀用力扎进他的胸口!
景北楼猛地喷出一口血,不可置信的望着陡变的余辛夷。忽然他眼前,余辛夷的双眼如鬼魅般空空荡荡流出两道血泪,他的耳边,她的声音犹如从地狱传来的尖叫呐喊:
“苍天在上,鬼神在下!我余辛夷指天发誓,景、北、楼,若有来世,我今日所受一切,定要你们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
景北楼猛地睁开眼睛,直起身子不停的喘息,整个人像是从深渊里爬出来一般浑身湿透,牙齿甚至都还在微微战斗。
孙福寿拿着拂尘站在旁边儿道:“四殿下?”
景北楼松散的瞳孔逐渐凝聚,这才发现自己仍然跪在太和殿前,跪了整整两个昼夜双腿早已失去知觉,可太和殿的大门却仍是紧闭的,未曾打开一线。景北楼先将梦中之境摆在一边,以白日里灼烤了一整日而嘶哑的喉咙道:“劳烦孙公公再代为小王向父皇通禀一回,儿臣向父皇请罪。”若不是到了今日,他绝不相信他景北楼也有向阉狗低声下气的一天!
孙福寿双手抱着拂尘,眼睑微敛公事公办道:“四殿下让奴才带句话儿来,他老人家近日身子乏没空见您,殿下您还是请吧。”脸上仍是中规中矩的表情,然而口吻里却无意般流露出轻慢。
那十丈之外灯火通明的太和殿里悠悠飘出的一丝丝竹歌舞声以及美人巧笑,让景北楼额头青筋隐隐跳动,像是压抑在下面的东西要从皮肤下爆裂出出似的。景北楼跪在地上,望着那丝从门缝中泻出来得通明灯火,用力捏紧拳头继续笑道:“父皇身体不适,做儿臣的更要随身伺候,还请孙公公再去通禀一回。”
眼皮子动都没动,孙福寿轻叹了一句道,“殿下,陛下说了不想见您,您还是尽快请吧,可千万别为难杂家啊,”说着下巴一抬,立刻唤几个小太监过来,“来人,送贝子殿下回府。”
最后四个字“贝子殿下”,像是一个劈头耳光似的狠狠砸在景北楼脸上,让他脸上肌肉止不住的颤动。他用力推开扶过来的小太监,压抑着心头一腔怒火,冷冷笑道:“多谢孙公公,本王自己回府。”
他单掌撑地咬着牙从台阶前立起,转身步步踏离煌煌巍峨的太和宫殿,面孔沉冷似铁,一双鹰目里微微泛红,每一道血丝都埋藏着杀意。有属下要来搀扶他,却他一脚踢倒在地上,一步一步,踏出宫门。牙齿因为咬得过恨,嘴角渗出缕缕血丝。
他前二十年所受的所有屈辱,都不曾有这几日加起来这般多!今日,一个小小的太监总管也敢给他脸色!
贝子?贝子!
哈哈哈哈哈……可不是吗?连一个太监都知道,他景北楼苦心竭力争夺一切,最后沦落成最受嫌恶的小小贝子!
步步踏下玉阶,迈出宫门。紫禁城金镶朱漆的宫门在他身后轰然合上,将他与这天下最繁华奢侈的宫殿彻底隔绝。
景北楼仰头狂笑着,猛地回过身抽出侍卫腰间佩剑,在属下们的震惊中用力一剑刺进了自己的手臂,一条条鲜血的血液顺着手臂缓缓淌下,形成两条带着浓烈血腥味的蛇,嘶嘶的混进宫门前的黄土,凝成化不开的褐。
见他如此失控,他的心腹谋臣周岚立马道:“快,来人给殿下包扎伤口!”
却被景北楼制止,他双目赤红,阴鸷的笑道:“你们还跟着我干什么?”他脸上笑容极为奇异,“我已经废了!你们还不快滚?”
周岚上前一步道:“殿下,未到最后一步,事态仍有转机,您……”
却被景北楼窝心一脚踹翻,景北楼一把扼住他得喉咙,如同入了魔般,阴狠的说道:“你们没听到吗?连一个太监都知道,我景北楼废了!你们还待在这里作何?全都给我滚!”
他不知道刚才那个梦境为何那般真实,梦境中余辛夷泣血嘶喊与泼天仇恨,仿佛真的曾真实的发生过。他只知道那条充满璀璨荣华的金色大道,通向这全天下最光辉的宝座,一直是他生存以来最大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