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轩正拿不准这“不许走”是指的哪里。陆清容马上自己补充道:“就在这里等我!”
蒋轩无奈,笑着点了头。
陆清容这才站起来,独自转身去了里间的净房。
听着净房传来的阵阵水声。蒋轩仿佛觉得这水像是撩在了自己心上,涟漪不断。赶忙在里间环顾一周,想将注意力移开。
这才看到在窗下的条案上,摆着一个绣筐。这类东西出现在陆清容周围,绝对算稀罕物,蒋轩忍不住走上前去看个仔细。
只见那个小小的绣筐里,最上面放着一个未做完的荷包,比寻常见到的都要小上许多,乍一看只是一团红色,其实在红色的绸面上,绣着几片歪歪扭扭、颜色相近的枫叶。
难得自己一下子就认出了这绣的是枫叶,蒋轩一边在心里打趣,一边放下了那荷包。
拾起旁边一本《说文解字》翻看了数页过后,总算等到一身清爽的陆清容走出了净房。
此时的陆清容已经散了头发,换上件白色寝衣,通身遮得严实,倒不知道里面穿的什么。
蒋轩轻咳了一声,面色不十分自然地移开目光,看了眼那红色的荷包,继而说道:“这绣工真是进步了不少,回头再给我绣一方帕子吧!”蒋轩想了想,还是没把自己帕子找不到的事情讲出来。
“好!”陆清容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往日那份藏拙的心思全然不见,直接伸手拿起那红色荷包,献宝一样放在蒋轩面前:“这个就是给你的,里面放着平安符,明天就能做好了,到时候你去漠北,可要随身带着!至于帕子,怕是没有时间,只能回来再给你了!”
蒋轩笑着点头,见她虽然走路仍有点摇晃,但说话已经逐渐有些条理。
眼看亥时都快过了,蒋轩连忙放下手中的书,扶了她坐在床上,然后直接转身要出去。
陆清容却不肯,立刻伸手拽住他的袖子,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说辞,便冲口而出:“月亮都没了,我自己不敢睡觉!”
蒋轩有心告诉她,月亮还在外面好好挂着呢,但见她此时衣着单薄,又怕开窗让她吹了风。
还没来得及说别的,陆清容已经拉起他的手:“你陪我一起睡!”
蒋轩心中一震。
想着刚才陆清容一路回来的种种表现,此时自己若就这么走了,恐怕她还真就不睡了。
事实上,手被她紧紧地拉住,人被她那说不清是发愁还是害怕的眼神盯着,蒋轩想移动步子都难。
见蒋轩顾自点了点头,陆清容双眉即刻展开,登时脱了鞋,靠里侧躺下了。
纵然她把被子拉得连鼻子都能盖住,但仅凭露在外面的那一双杏眼,蒋轩就不难发现,她正在笑着。
蒋轩低头审视一番,刚才绿竹陪着陆清容进来的工夫,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家常的天青色袍子,此时便直接和衣而卧,躺在了陆清容外侧。
内室依旧如同往日夜间那般幽静,里外间的小灯也同样闪烁着微微的光亮。
蒋轩记起来,上次睡在里间,是自己喝多了。那次在书房招待孙一鸣和江凌喝酒,自己真是醉了,隔天起来,不知为何就躺在陆清容的床上,好在二人都是衣着整齐……没承想,这一次睡在这里,依旧是因为有人喝多了……
但事实与他想的不尽相同。
陆清容虽然喝了酒,但并不似他上次那般完全不省人事,只抱着陆清容便足以。
此刻,平日里极轻的碰触都能红透了脸的陆清容,正像个八爪鱼一般,抱着自己。
蒋轩心里暗道,以后再不能让她喝酒了……
陆清容的心里,同样纠结难耐。
想起今日蒋轩跟她说过的话,想起成亲一年来两人之间的种种,想起后日即将出征漠北的无奈……陆清容心中黯然,格外珍惜二人独处的时光,下意识地将环在蒋轩腰间的双臂紧了紧。
这一紧,让蒋轩先是一惊,随即按住了她的手,使其老老实实地放在自己腰间不动,方才放下心来,轻舒了口气。
二人皆未再动。
陆清容的心里,却因为蒋轩这“一按”,产生了极大的变化。
原本,她只是不愿和蒋轩分开,想和他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并无旁的心思。
此时因被会错意而招致的拒绝,才让她突然意识到,蒋轩对她的照顾和隐忍。
老实说,所谓的年纪太小,不过是母亲和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放眼大齐朝,这个年纪成亲的女子丝毫不足为奇,难道她们的夫君也都如蒋轩一般克制不成?
陆清容突然有些同情起他来,尤其是在如今这个档口。起先完全没有的念头,一股脑儿涌上心头……
蒋轩哪里知道陆清容心里的曲折,见她半天没有动静,只当是来了睡意,心下稍安。
却不想,转瞬的工夫,腰间那双被自己按住的小手,竟开始慢慢摩挲起来……
蒋轩看着怀里那人,眼神逐渐变得复杂。
她这是要干什么?此刻的她是清醒的吗?
蒋轩加重力气,再次按住她的手。
“等我……等我回来。”蒋轩低沉的声音,伴随着些许沙哑,飘在陆清容耳边。
陆清容鼻子忽地一酸,却是更加坚持。
若是蒋轩不去漠北,若是今夜自己没有喝酒,她都不会说出下面的话:“回来是回来,今天是今天……”
蒋轩愣住。
陆清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