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不仅弓弩的杀伤力增强,而且装备的数量也有所增加。唐军中装备弓的比例是10分,即平均每个战兵都装备有弓,装备弩的比例是2分,即20%,专职弓弩手的比例也比前代增多达战兵的30%(25)。以骑射为本的突厥等北方少数民族军队更是人人都是弓箭手。大量强弓劲弩对甲骑具装造成了很大威胁。
隋唐之际还出现了由汉代的斩马剑发展而来的陌刀(26)。陌刀两面有刃,全长一丈,重15斤,砍杀效能相当高(27)。陌刀是当时的常备兵器之一,军中设有陌刀队。据李筌《太白阴经》载,唐代一军中战兵为12500人,配备陌刀2500口占了战兵人数的20%。
隋唐时代,斧有较大的改进,刃部加宽,柄却减短,依其式样分为长柯斧和凤头斧,砍杀效能都相当高(28)。具装铠的防护面积虽大,马腿却难以防护,虽然弓弩难以射中马腿、陌刀、大斧却正可以砍?
从汉到唐,
长矛也得到了较大改进。晋代,出现了矛头短而尖的改进型长矛,其头部比传统的矛头要短,整体轻锐,使用灵便,刺杀效果更好,而且比较节省金属,制作简便,容易大量装备,于是被广泛地使用。唐代一般称矛为枪,作为主要兵器,每个战兵都配备一杆(29)。唐代的枪比前代的矛更容易洞穿铠甲,而突厥人使用的长矛,其棱上有一个专门用以刺穿铠甲的窄翼(30)。这些都使具装的防护力相对下降,其必要性也相对下降。
综上所述,隋唐之际杀伤兵器的威力显著增长,给行动迟缓的甲骑具装带来了很大威胁。在军事史上,当杀伤兵器的威力显著超过防护装备时,有两种可能的反应,一种是设法加强防护装备,另一种则是取消防护装备,以减轻负重,提高机动性
14世纪的法国人采取了加强防护装备的作法,用更重的板片式铠甲代替锁子甲但实际效果并不好。重装骑兵在与英国长弓兵、瑞士长矛兵的战斗中连吃败仗(31)。因为这种作法虽然提高了防护力,却牺牲了机动性,而只有机动性才能更有效地削弱对方杀伤兵器的威力
隋唐之际,采取了部分取消防护装备,即取消马具装的作法,改甲骑具装为人披铠甲,马不披具装的轻骑兵,以高速机动来规避并进而压倒对方的杀伤兵器,取得了较好的效果。其实,早在南北朝时期,即已有人卸去具装,冲锋陷阵,只是还不普遍。
如元嘉二十七年(450)年,刘宋与北魏的陕之战中,宋将薛安都“睼目横矛,单骑突阵四向奋击,左右皆辟易不能当,杀伤不可胜数,于是众军并鼓噪俱前,士皆殊死战。虏初纵突骑,众军患之,安都怒甚,乃脱兜鍪,解所带铠,唯著绛纳两当衫,马亦去具装,驰奔以入贼阵,猛气咆哮,所向无前,当其锋者,无不应刃而倒。贼忿之,夹射不能中,如是者数四,每一入,众无不披靡。”(32)数次冲入敌阵,而敌“夹射不能中”这充分表明卸去具装,提高了速度的战马能有效地规避对方弓箭的杀伤。隋唐之际,战马普遍卸去具装,以高速机动的轻骑兵突击敌阵的战术得到了普遍应用。如前文所述,唐太宗李世民在战争中就经常以其精锐的轻骑兵克敌制胜,或迂回敌军阵后,攻其侧背,配合正面形成夹攻,或直接从敌军薄弱部分突入,贯穿敌阵,然后从其背后再次冲入,反复冲杀,把敌阵搅得大乱,使之陷于崩溃
一般来说,武器装备决定战术的样式,而战术又会反过来影响武器装备的发展。魏晋南北朝以来杀伤兵器的发展,决定了以机动为主的战术代替以冲击、防护为主的战术,而这一战术的使用又影响了以轻骑兵代替甲骑具装的历史趋势。
三
再次,是北方少数民族尤其是突厥轻骑兵的影响
隋唐之际对汉族影响力最大的少数民族是突厥,而突厥军队强调机动性,大量使用轻骑兵。从现有考古发现和文献记载来看,突厥骑兵是以轻骑兵为主的。西伯利亚米努辛斯克附近,有一幅约5—7世纪时突厥人创作的岩画,画面上有一位戴盔披甲!手执长矛作刺击状的骑士,所乘战马并无具装(33)。记述8世纪前期突厥贵族阙特勤战功的突厥文《阙特勤碑》,描写其在鸣沙之战中冲锋陷阵的场面时写道:“最初,他骑td-啜(cur)的灰马进击,该马在那里死了。第二次骑始波罗(r的灰马进击,该马在那里死了。第三次骑yg官的带有马衣的栗色马进击,该马在那里死了。他的甲胄和披风上中了一百多箭,〖但〗未让一箭中其面部和头部……突厥诸官,你们都知道他的进击,我们在那里把那支军队消灭了。”在这次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