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同伴们东躲西藏了一年,晁樾突然得知李成栋反正了,广东一夜之间又成了大明的天下。永历五年,尚可喜领兵再次进犯广东,被朝廷委以重任的总兵吴六奇突然倒戈,配合尚可喜攻击明军,导致广东局面瞬间糜烂,尚可喜、吴六奇率领清军长驱直入直扑广州城下,猛攻广州月余,破城后进行了长达二十天的屠杀,死难者超过七十万人。尚可喜只留下了一百多名少女,作为献给顺治、多尔衮等满清权贵的礼物。
城破之日,广州的水师突围出海,晁樾也抱着一块木板浮海,当他爬上一艘挤满人的明军船只时,回望广州城已经是浓烟滚滚。
局势一天比一天更糟,晁樾的同伴越来越少,大都心灰意冷地离开,剩下的人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去,没有人会出言责备他们……更多的人剃去了自己的头发,放下武器停止抵抗,只有极少数的人和晁樾一样告别故土,飘扬出海投奔仍高举赤帜的延平郡王。在这里,晁樾又一次见到了施琅,他和李成栋一样反正了,成为了郑成功的副手……很快,晁樾又一次看到施琅再次投清去了。
加入闽军这么多年,晁樾身上再也没有一星半点的读书人模样,他多次上阵杀敌,上次在镇江之战的时候还砍死过一个满洲八旗的骑兵。
在灰蒙蒙的夜色中,晁樾好像看到海面上有什么东西在动,他努力地睁大眼睛,盯着那些可疑的黑影。
第一道金光刺透了苍穹上的黑云,红彤彤的旭日从海平面上一跳跳地升了上来,晁樾和他的同伴们也看清了海面上的形势。
密密麻麻的海船铺满了整个海面,无声无息地向着角屿驶来,在那些巍峨的巨舰周围,还有不计其数的快船护卫,清军的先锋舰只已经距离晁樾他们不远了。
眼前的情景让晁樾楞住了,清军来的比统帅郑泰预计的还要早,郑泰本以为清军要等到黎明后才能抵达角屿海域,而给晁樾他们的任务也是:见到清军舰队后就发出信号,然后坐船快速离开,返回南山与大部队汇合。
“一五、一十……”晁樾迅速从震惊中苏醒过来,他紧张地数起泉州水师的规模来,同时让手下火速去准备柴火。
连续数了两遍,晁樾把敌人船只数目牢记在心,就命令点燃烽火,然后全体登船撤退。
“千总,这柴火点不着啊。”一个手下惶急地叫起来,原来整理好的柴火被晨雾打湿,需要时间烘干才能充分燃烧。
而敌人已经近在眼前,没有更多的时间耽搁了。
“你们先走。”晁樾当机立断地喝道,必须要把敌舰的数目送回南山。
角屿的这小队明军只有一条快船,大部分手下都奉命跳上了船,驾驶着它全速离开,只留下了晁樾和另外五个死心塌地的同伴。
当清军前锋的巡逻舰靠近角屿的时候,晁樾和他的部下也做好了点燃烽火的准备——相比离去的快船,烽火能够立刻让南山后的明军警惕,开始进行战备——清军比预想的到的还要早,郑泰需要马上让全军从休息状态转入临战状态,若是清军不管他们继续向厦门开去,那明军就可以原地不动;而如果清军有全力攻打金门的意图,明军就需要及时撤退向外海,牵着清军的鼻子把他们引向南方。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晁樾举着火把,环顾着周围的同伴问道。
“点火吧,千总!”五个留下帮忙的士兵异口同声地问道,他们手中还拿着毯子,以便控制烟雾向南山那边发出更详细的汇报。
“好兄弟!”晁樾更不犹豫,把火把扔进了篝火里。
……
“贼人的探子距离我们这么近吗?”
清军的前锋已经越过了角屿,就是达素的旗舰距离那烽火升起的地方也不算远,看到这突然从身侧冲天而起的烽火后,施琅漫不经心地下达了命令:“派两艘船过去,把岛上的贼人都抓来,记住,要抓活的!”
清军的舰队继续向前行驶,暂时无事可做的施琅、黄梧二人就依在船舷边,看着角屿那边的动静,很快就有两艘清军船只停靠在了角屿旁边,放下了大批的小船,二人可以看到大批绿营士兵乘着小船抵达岸边,然后跳上岸,朝着烽火所在的地方奔去。
在清军士兵跑上岛屿的时候,上面的烽火还在断断续续地升起,显然明军哨探还在努力地汇报着敌情。
“手脚真够慢的。”施琅和黄梧都对郑成功的烽火旗号非常熟悉,角屿上明军的信号对他们来说毫无秘密可言,他们二人眼睁睁地看着明军通过烽火把泉州舰队的航速、阵型都一一汇报给了后方。
旗舰越过角屿后不久,一条清军的快船从侧后赶来,在达素的旗舰旁停靠稳定后,清军从上面押过来四个五花大绑的明军士兵。一身血污的晁樾也在其中,他刚才奋力地保护着那堆篝火,尽可能地延长它向后方发出信号的时间。
听说抓到了几个明军的探子,达素走上甲板,坐在正中亲自审问,施琅和黄梧站在征南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