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陌尘实在是太难搞定了,而且他越是对华庭忠心耿耿,舒牧就越觉得揪心,惋惜愤恨极了,这世上好人怎么都被渣给拱了。
很快就到了送饭时间,地牢里每日只送一餐,菜色也自然是极为低劣,监守地牢的人虽然因为本身武功微末而且知道危陌尘左护法的身份不能口出恶言,但是每每说话间的不屑意味浓郁到毫不掩饰,既是出于本心,也是知道危陌尘向来不计较这些,因而更加肆无忌惮。
可是这次的送饭人轻轻的脚步声却像是个高手,他走到危陌尘面前许久也不发一言,危陌尘疑惑的抬起头来,撞入了一双满是心疼的眸子,他先是有些惊喜,然而片刻后却有些惊慌:“你……怎么会来这里?教主下令,任何人不得入,咳咳,地牢内探望我。”
他忧心极了。
舒牧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面容虽然平凡,但是给人以坚毅之感,身体修长有力,呼吸富有韵律,是个高手。
晏甘泊,这是这个人的名字。作为与危陌尘一起从小经历死士磨练的好友,他和危陌尘情谊极深。但是与危陌尘不同,没有教主的“另眼相看”,他凭着自己的努力现如今已经是刑堂之主了,可谓是魔教高层了。
他在原本世界的走向里只是一个重要炮灰,算是为危陌尘贫乏的人际背景做个交代,在正道攻上魔教之前数年,就因为被关在刑堂的罪人嫉恨,群起而攻之重伤死去了。
那是魔教第一次出现大规模叛乱,后来接手的刑堂之主因为晏甘泊的悲惨下场,并不敢严明执法。没有了刑堂之主的配合,危陌尘一人无力扭转局势,偏偏教主有对教务并不上心,原本鼎盛的魔教也因此渐渐失去了严苛的教规的掌控,教内秩序变得渐渐混乱,各种教内碾压数不胜数,渐渐失去了凝聚力,以至于当正道攻打上山时,一群乌合之众一击即溃,实则是人心已散。
现在么,舒牧摸了摸下巴,他觉得这个人可以好好的利用起来。
晏甘泊看见危陌尘的模样有些惊心,他急忙解释道:“我这并不算是违令,我是来送饭的,并不是来探望你的。你放心,我已经打点好一切了,只可惜……我却不能自带酒菜替你把这菜色换上一换。”
说到这里,他似是有些内疚,这些饭菜如此不堪,平时都让人难以下咽,更何况此时此刻危陌尘受伤如此严重呢?
危陌尘听到这里却是放松了一些,他了解晏甘泊这个人,他说是打点好了,那就必然不会有事的,谨慎严谨如他,从不口出狂言。但是危陌尘还是有些担心:“那如今,你也见到我了,咳咳,便就此回去吧。我命大,死不了的。”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舒牧,显然是想到了舒牧说的话。
舒牧郁闷的磨磨牙,那句话他倒是记住了,此刻还能拿来安慰别人,可是怎么别的话他就是听不进去呢。
晏甘泊知道危陌尘的担忧,也不强留,他自衣襟内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透过栏杆的缝隙递了过来,低声说道:“这是上好的伤药,你仔细收好,不要让别人知道,夜里偷着在伤上抹一些,会好的快些。”
危陌尘虚弱的点点头,挪动身躯将它接了过来,感激的说道:“如此,多谢了。”
晏甘泊摇了摇头:“你我从小一起长大,说什么谢呢,你好好注意身体,我先走了。”他深深的看了危陌尘一眼,这才不舍的离开。
舒牧悄悄的跟着晏甘泊飘了几步,听到他低低的叹息:“教主。”
这声音轻如鸿毛,里面的恨意却重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