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再次见到楚苍越的时候,他仿佛没有任何改变,脸色仍然是有些病态的苍白,对待沈晏的态度,也完全不像是一个平白无故就“消失”了大半个月的他。
很奇怪的,沈晏看到他,也没有生气,更没有质问他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找了他好几次,他都不露面,仿佛故意躲着自己似的。
也许是因为那个续命的法子太刁难了,他整天愁着这件事情也就无暇理会自己了。沈晏是这样想的。
所以,她一开口就问楚苍越:“半夏给你的那个续命的法子,你找到办法了吗?”她也没有在乎这话到底能不能问,至少现在她算是将楚苍越看做自己的朋友了,朋友之间问这个问题自然是稀疏平常。
楚苍越眉宇间的那抹温和依旧,口中的话却是与他淡然处之的态度截然不同:“没有,这个办法……应该是无用的,实在是太难了。”他轻描淡写地说着难,然后笑着摇摇头,看似无奈的样子,却仿佛压根儿就没有将自己的生死问题放在心上。
沈晏也是沉默,很难想象,这世间竟然还有谁对自己的生死问题置之度外的。
“不是不在乎。”楚苍越眼神毒辣,一眼就看穿了沈晏的想法,便道,“当一个人,从记事起,就被别人说,你活不长了,那么这个人能够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珍惜活过的每一天而已,多活一天对这个人来说都是奢侈,自然对于这种飘渺到无可能,或者说要付出巨大代价的续命方法,只有选择放弃了。”
沈晏欲言又止半天,最后还是将那个问题憋回去了。
半夏如果没跟自己说的话,说明这个方法的确是需要避讳的,她问了,说不定会让楚苍越处于两难的地步。
还是不要问的好。
“他们在看我们了,我们两人还是不要站在一起说话的好。”楚苍越清凉的目光淡淡扫过一大片若有若无看向这里的人们,语气中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沈晏突然有些生气,拧着眉,紧紧地盯着他:“他们看见了又如何!”
楚苍越歪了歪头,浓郁到如同染墨的乌黑檀发就肩上滑落而下,素白如雪的一朵梨花打着旋儿翩然落在他的肩头,如与他的雪衣融为一体。而他歪头一笑,眉眼霍地舒展开来,如莲花绽放,霞姿月韵,清雅绝色。
沈晏也是看得一愣。
“不要和我这个病秧子站在一起,平白惹了他们看笑话。”他的语气并不是自嘲,反而带着淡淡笑意,如同与人说一件很有趣儿的事情。
“我……”
沈晏话还未说完,身后就突然想起一声高高的呼喊——
“沈小姐!”
这一下子,更多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了。
锦衣华服的俊美少年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眉间还带着薄薄怒意,充满敌意的目光看向楚苍越,生于皇家,他天生自带的威严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紧紧盯着楚苍越。
楚苍越波澜不惊,仍然平静。
二皇子方康虽然为人让沈晏有些不喜,但不可否认的是,皇家的底子天生便好,就算是方康这般的人,也的的确确有一副好皮囊,称之为俊美少年,芝兰玉树并不为过。他的这幅样貌,当然也让如今在场的许多贵族少女,将他看做了是自己的目标。当然,这其中少不了方康那个二皇子身份的推波助澜。
可现在,他这充满占据意味的一喊,心思一展无遗,不知道要让多少闺秀少女为之心碎了。
要知道,二皇子倾心的这个对象,可是沈晏!
十岁之龄便以美名冠盖燕京,就算世人再怎么传她胸无点墨,她的美貌仍然让无数王孙公子趋之若鹜地想要见她一面!
所以,这样的一喊,同样也让在场不少少年公子心中泛酸了。
就算再怎么泛酸,不得不承认的是,当方康走到沈晏身边,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的确好比金童玉女,美丽如画。
可沈晏不高兴,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丝厌烦,却又碍于场合和身份,不能拂袖走之。
这个场合的确是太过于让人尴尬——今日,正好便是秀阳公主及笄之礼举行的时候,而及笄之礼结束之后,秀阳公主便广发邀请函,叫了一众身份高贵的贵族世家公子小姐们,聚集在这里宴会。
沈晏当然也收到了帖子,就算秀阳公主再怎么看不惯她,可皇家公主的礼仪姿态要做足,若是使这点儿小女儿心思,被无数言官大臣盯着的秀阳公主,定然会因此为借口,而被指责。
“见过二皇子。”沈晏不冷不淡地行了一礼。
方康仿佛没有看到沈晏对待自己的冷淡,或许是他太过于自信,这份自信也蒙蔽了他的眼睛,总觉得,自己施恩,别人便应该感恩戴德才对,哪里会有拒绝的道理?正如当他向一个女子表示好感的时候,那个女子自然也应当倾慕自己,这才是正确的!
他只是不高兴楚苍越,虽然沈晏这般美丽的女子,应当受到男子的追捧,而且他也会因此感受到成就感,可他不高兴这个是楚苍越!一个病秧子!这算什么?在他看来这就是一种侮辱!
“见过二皇子。”楚苍越不卑不亢,背挺得笔直。
就从这一点,沈晏就知道,楚苍越表面上什么都不在意,实则心里面应当是一个很高傲的人,就算在对待皇子的时候,他也绝对不会弯下自己的脊骨。
方康当然是看得心生恶气,正准备好好为难为难楚苍越,却听得沈晏语带急切地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