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主与妙真都未久待,留下半夏,便匆匆离开,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是说她们暂时不会离开燕京,还在燕京城内买了宅子。
君离一脸的冷淡,斋主离开之前,看向他的意味深长的笑容,被他完全忽视掉了。
沈晏在安排好了半夏的住处之后,直接找到了君离——
“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警惕地看着君离,充满了戒备。
君离的身体一僵,眼底划过一抹哀伤,很淡,很快,沈晏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你不应该这样与我说话的。”他声音低低地说道,不是怨恨,而是失落。
沈晏一愣,她感受到了来自君离的那股悲伤。
心里蓦地不安起来,她也有些后悔自己开口问君离问得这般的直接,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感受,也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的话也许会伤害他。
“我……”她犹豫了一会儿,又狠下心,“君离,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你可以将事实告诉我,我不喜欢你欺瞒我。我知道,你的身份,绝对不止逍遥庄的一个普通弟子这么简单,但是,从斋主的态度,我没想到你的身份恐怕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高很多。你,到底是谁?”
君离沉默了许久,只是静静地看着沈晏。
他的目光冰凉如水,却在掠过她的时候,温暖至极。
沈晏感受到了温暖,也感受到了熟悉。
她一怔:“你是……”
“我会告诉你的,有一天。”君离忽然挑眉一笑,那一刹那,如千树万花的绽放,整个世界的明媚灿烂,惊艳地晃花了人的眼,“但不是现在。”
沈晏立马回过神来,忍不住蹙眉。
君离抬起手,手指轻轻地戳在沈晏的眉心。
他笑得很灿烂,沈晏是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般灿烂的样子,这个样子,脱离了他样貌本来的寻常平凡,足以用丰神如玉,绝世公子来形容。
一切都为之失色了。
“不要皱眉,你的笑容很好看,你应该多笑笑。”他咧嘴笑道。
沈晏有些气急败坏的拍开君离的手,瞪他道:“不喜欢有人骗我!”
“以后会告诉你的,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我许诺。”他还煞有介事地举起三根手指,十分认真地对天发誓。
沈晏有些挫败了,肩膀都垮了下来。
君离的手朝着她伸了过来,手掌心握着他刚刚挂在腰间,让慈航静斋斋主见了,都为之大惊失色的那块碧玉脸谱玉佩。
沈晏抬头看他,估计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身体很放松,就算斋主的到来与对待君离的态度,让她对君离有了怀疑,但是她的心底,仍然没有对君离产生任何的防备,比如现在,她甚至都没有后退一步,看着君离将那块玉佩放进了她的手心里。
也许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君离已经如水般渗透了她周围的每一个角落。
她已经习惯了君离的存在。
沈晏不明白,这是一个怎样的开始。
看着君离离去的背影,沈晏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玉佩。
她怎么,就没有拒绝君离给自己的玉佩呢?
她皱了皱眉,连自己也想不明白。
半夏的回来,让沈晏的身体终于看到了恢复的希望,尤其是半夏在雪团儿带回来的那个包袱里面,找到了一枝心莲之后。
或许是上天眷顾,沈晏命不该绝,这只心莲,正好是能够医治沈晏心脉的主药——原本妙真都以为沈晏的心脉已经完全没有恢复的可能了,毕竟当初她伤重至心脉已断,神仙难救。
可经过三年的调养,沈晏身体里面积蓄着庞大的药力,再经过半夏的妙手回春,自可重续心脉。心脉一通,沈晏全身经脉便彻底被贯通,她的内力也将会达到一个恐怖的地步,天下间恐怕就是真正无人是其对手了。
只不过医治的时间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而是需要整整半年。
半年,从冬天到春天,从春天到夏天。
太子迎娶孔贞宁为太子妃,红妆十里,举国同庆。
三月后,太子妃被诊断出喜脉,太医院断定为男胎。
金秋来临之时,沈晏终于彻底康复了。
……
皇城永乐宫,这里是整座皇城最精致华丽的宫殿,住着的,则是有艳绝天下之名的杨贵妃,她曾经让皇帝冠宠六宫,两年不曾临幸其他妃子,除了规定的与皇后合房的日子。
贵妃有强势母族为背景,宫中后妃无人能及,连与皇帝为少年发妻的皇后都不敢招惹她,见着她总是忍让两步,贵妃嚣张,她也总是和煦笑着。
贵妃跋扈,天下皆知。
可这会儿,榻上斜靠着的贵妃,却失去了往日的张扬活力,不见老态的美丽容颜,是空洞,是忧愁,是纠结,是犹豫,是痛苦。
她爱慕陛下,从看到他的第一眼,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少女,而陛下也只是一个毫不得势的皇子,可她仍然义无反顾地爱上了她,在他成为了皇帝之后,以第一批秀女进宫,如愿以求地得到了他的宠爱,那两年,是她最幸福的日子。
可最是无情帝王心,他前脚还能宠幸自己,转头又能爱上另外一个女人。
她疯魔了,直至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着贵妃的权力与荣耀活着。
她彻底离不开权力了,无论是谁,只要站到了顶端,就不会再想回到身在低谷的时候。
权力彻底腐蚀了她,所以,为了得到更大的权力,无论是谁挡在她的面前,她都会毫不留情地清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