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顾知世已经躺在地上,没有丝毫响动。
他的脸上沾满了血迹,头发与衣服凌乱,看起来颇为狼狈,身上还有不少的伤口,皮肉狰狞地翻开,最深的几可见骨。
沈晏被叫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看到这一幕,吃惊地问:“谁把顾知世打成这样?”
天杀沉声道:“是我。”
沈晏惊讶地回头去看天杀,才发现原来天杀身上也有不少的伤痕,一贯如清风明月般干净不染尘埃的他,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时候?沈晏以前甚至还以为天杀是不是如话本中的仙人一般,朝饮晨露,不食人间烟火,后来看到天杀也会坐在桌旁吃肉喝酒之时才明白不是。
当然,天杀就算是吃肉喝酒的姿态,也不如其他一口气就要喝掉一坛子花雕酒的虬髯大汉那般豪气干云。
“他惹你啦?”沈晏知道是天杀出手之后,就顿时安下心来。
天杀出手还是很有分寸的。
天杀摇头,不语,现在顾知世的状态,连他也解释不清楚。
正好半夏赶来,第一时间检查了顾知世的状态。
“都是皮外伤,这小子真是命大。”半夏也是不得不高看一下玄机山的功法,果然是隐世门派,这种伤势也没有伤到他的根本,真是妖孽!
半夏叫人来想要将顾知世从这里抬走,郑川第一个自告奋勇地走了过来,脸上还有几分愧疚。许是在他看来,顾知世现在的模样与自己脱不了关系。
郑川刚刚俯身朝着顾知世伸出手,就倏地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
郑川被吓了一跳,迅速退开一步,而地上躺着的顾知世,一个翻身跳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那道最深的伤口,甚至于伸出手指拨弄了一下皮肉,面上却神色如常,如同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这小子果然是个狠人啊!
郑川又退开两步,倒吸了口气,也被顾知世对自己如此狠辣的举动,震撼得无以复加。
天杀的目光紧紧落在顾知世的身上,心神一沉——果然!
沈晏也发觉到了不对劲,顾知世的表情太奇怪了,至少沈晏在这段时间与他的相处中,从没有见过他如同现在这样,眼底满是讥诮,漠然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身上扫过,平静无波,而嘴角扯着冰冷嘲笑的弧度,姿态高傲得如同云端的神子,蔑视所有凡人。
他的目光在扫过沈晏的时候,停滞了一下,却又很快挪开。
“顾知世!”天杀喊道。
“嗤。”顾知世轻蔑地挑眉,那张精致如画的脸上如同覆盖着狂傲的冰雪。
他也不多语,转身就朝着自己房间而去。
路上有人挡了他的路,他眼神一挑,目光冰冷如刀——
“滚开,臭虫。”
那人怔了一下,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身子竟然已经退开一丈之外。
顾知世已经大摇大摆地走向自己的房间,将一众人甩在身后。
看到这幅情形,沈晏都还猜不出来是什么状况的话,那她就真的是傻子了。沈晏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另一个他怎么就出来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种状态下的顾知世,就是高傲不可一世的,绝对不会如同另一个顾知世那般好相与。
好在之后顾知世鲜少出门,整天呆在屋内也不嫌闷,连饭菜都是由仆人送进去的,从来见不到人影,也没有如同沈晏预料中的惹出很多麻烦,倒让沈晏松了口气,一开始还警惕他,慢慢的也就淡忘了。
也是后来沈晏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不惹麻烦,只是憋在屋内练功出不来罢了,后来一系列事情证明了,这种状态下的顾知世就是一个大麻烦!
眼看着年关将近,燕京城也到了最寒冷的时候,终于下了第一场大雪。
瑞雪兆丰年,恢宏气势的燕京城在一场鹅毛大雪之后,整个城池都被雪白色包裹,房顶上,城墙上,一些树都被积雪压弯了腰,地上也铺着一层厚厚的积雪,踩上去嘎吱嘎吱地响,放眼望去皆是一片银装素裹。
因为下雪和即将到来的年关,整座燕京城都显得很兴奋,百姓们纷纷上街采购年货,宽阔的朱雀大街如今处处都是行人,平时热火朝天的各种工作也都停了下来,如同一场大雪,便拉开了燕京城繁闹的序幕。
热闹的不仅仅是老百姓,还有世族勋贵们,各种赏雪宴的帖子满天飞,又到了套交情展露家门实力的时候。而那些fēng_liú才子们,也办起了各种咏雪诗会,借着一场大雪来抒发自己内心的澎湃诗意,说不定就有碌碌无名的普通文人,在诗会中借助一首咏雪诗,就扬名燕京的。
沈晏也接到了不少赏雪宴的帖子,传闻中美冠燕京、赛过秀阳的沈府大小姐,早有不少人慕其美名,偏偏沈晏在那次琼华宴后,便再也没有高调地出现在勋贵圈中,让不少希望一睹沈家大小姐美貌的人心思落空,早就按捺不住了,抓住机会就是各种邀请帖子,只可惜每每这些邀请帖子都是石沉大海,得不到一点回应。
偏偏这样他们还不能够指责沈晏什么,勋贵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沈家就是一等中的一等,现在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就算沈家大小姐做出高傲的姿态,那也是符合她身份的,其他人就算心有不满,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这一张赏雪宴帖子让沈晏来了兴趣,动了心思。
后面落款的,是上次沈晏在琼华宴中结识的贵女易文怡,两人虽然只是在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