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问题解决了,但是没水喝。眼看着四周全是水,但是却一口也喝不了。欧阳得志用手掬了一点海水尝尝,又腥又涩,难以下咽,吐出去,嘴里头又咸又苦。他站在船头仔细琢磨,心想要是老天爷下雨就好了,可是眼前晴空万里,再说,真要下雨,怎么晒鱼肉片呢?这时他心里一动,既然鱼肉能晒,海水为什么不能晒呢?他拿出几个水盆,盛满海水,然后在船尾上晒,海水晒热蒸发,他把几个盖子斜扣在水盆上,让水蒸气在盖子上凝结,然后再滴落在旁边的碗里。也是老天照应,海面风平浪静,让他即晒成了鱼肉片又晒成了蒸馏水。石榴有了水给孩子洗了脸,把洗脸水自己喝了,晚上竟然有了nai水,而孩子也噙住**吃起nai来。
石榴也敬佩自己二十岁的男人,一身本事,再大的难处也压不倒,靠着这样的男人,再苦再累活得踏实。
他们就是靠着这样的法子活了下来,熬了七天七夜。现在漂到了陆地,石榴也抱着孩子站到了船头。当他们俩从小木船上下来,攀上海岸边的岩石,脚底下就像腾云驾雾似的又飘又软。石榴抱着孩子走了几步就不敢动了,直接坐到岩石上给孩子喂nai连歇一歇。而欧阳得志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才勉强把两个箩筐挪到了岸边的沙滩上。
太阳西斜的时候,他们觉得脚下有了根,于是欧阳得志把钢刀藏到罗筐底下,拿竹篙做扁担,一头挑锅碗瓢盆,一头挑着儿子,朝着冒起炊烟的村子走去。
他们非常幸运,漂到了大连的金州地面。在村庄里,欧阳得志见到一位五十上下的赶车的老汉,上前一问,知道已经到了关外,心头紧绷的弦松弛下来,赶紧告诉石榴这个好信。夫妇俩一时泪眼婆娑,暗暗庆幸苍天眷顾。
赶车老汉甚是热心,问他们哪里来的,欧阳得志不敢说是青岛来的,就说自己是诸城人,到吉林去投亲。老汉听了就说:“我祖上也是诸城人,爷爷那辈跨海逃难来到这儿,咱们是老乡。就到我家喝口水,吃口饭,歇歇气。到吉林还远着呢。”
两口子在赶车老汉家里吃了热饭热汤,烧温水给孩子洗了澡,欧阳得志这才认真端详自己的儿子,觉着这孩子虽然脸蛋抽抽着,胎毛稀疏,瞅着像丑八怪,可是屁股上的迹长得好,形状像一头青狼。
到了晚上,赶车老汉家里没地方留他们一家,就把他们带到了关帝庙。那关帝庙修得很整齐,大殿很干净,欧阳得志跑到附近人家抱进庙里几捆秫秸,铺到地上,再铺上被褥,石榴搂着孩子一躺上去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声。欧阳得志却睡不着,他有心事。眼下虽然逃到了东北,但是四顾茫然,说是上吉林,可是身上分文皆无。带着老婆孩子,一路上得吃饭住店,有个头疼脑热还得请医抓药,没有钱怎么行?他思前想后,看看睡得香甜的妻子,下了决心,抽出钢刀背在背上,悄悄的溜出了庙门外,轻轻掩上了庙门。
欧阳得志是到别人家里请财神,准备弄点银子明天路上花。他看见一个青堂瓦舍的四合院,灯火通明,院子里人声嘈杂,门外有家丁站岗,知道是有钱的大户人家,就绕过岗哨,从僻静处跳了进去。他贴着墙根溜到正房,舔湿窗户纸向里偷看,一时。
屋子里摆了一桌酒席,顾晓宇大模大样坐在主宾位子上,坐在主人位子上的是个胖胖的六十多岁老者,另外两个j壮汉子和他们相对而坐,显然是那两个黑衣人。看来那老者是给顾晓宇三人接风的,频频劝酒,顾晓宇的脸上已是颇有酒意。那老者和顾晓宇聊得甚欢,可惜欧阳得志隔着墙听不清说的什么,但他猜想一定和自己有关。看来这顾大法师是定要置自己于死地而后快,看自己撑船跑了,猜到自己可能漂到大连旅顺营口一带,跑到这里查找自己的踪迹来了,今儿这顿酒宴,应该是顺便会会朋友。
既然是顾大法师的朋友,那当然是偷你没商量。欧阳得志想了想,矮下身形,悄悄溜到右边的厢房,看到厢房边上是柴房和马厩,就溜了进去。他蹲在马厩里,给其中一匹高头大马轻轻抓痒,慢慢让马舒舒服服趴在地上,他又用脸蹭马的长脸,抚摸马的下颏,和马越来越亲近,到了三更时分,那批高头大马已经主动用舌头舔他的手掌,由他四处抚摸,如同多年主仆一般。
欧阳得志见时机成熟,给大马解开缰绳,牵了就走。那大马颇通人x,不但乖乖跟随,脚步竟然也似乎放轻。到了大门口,守门的家丁已睡得烂熟。欧阳得志顺手摸了两个家丁的腰包,捞了两个一两的小银元宝,想来是傍晚看门,遇上顾大法师来访,这是顾大法师送给他们的赏钱。
回到关帝庙,欧阳得志叫醒石榴,让石榴把儿子用包袱系在胸前,以便掀开衣服即可喂锅碗瓢盆分成两半,装在箩筐里,用一条裤子两头相连,然后用力搭上马背。接着蹲到大马旁边,充当上马石,让石榴踩着肩膀也跨上了马背。转眼间一切停当,欧阳得志牵马就走。他白天已经问清了去奉天的大道,加上腿脚行走生风,马的步伐也快,天蒙蒙见亮,已是离村庄六七十里开外。
欧阳得志走上七八里就趴下来,耳贴地面听上一瞬,料得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