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明军炮击了。在十几年的战争中,清军也摸索出一些对付这种杀伤力巨大的火器的办法。
首先,就是要尽可能分散,不能扎堆。其次,要趁开炮的间隙快速冲锋。第三,也是保命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当看到炮弹来袭的时候,一定要横着躲,因为实心弹的杀伤范围是一条直线,只要横着稍微错过一点,也不会受到伤害。当然,实在来不及躲的话,那就只有碰碰运气了,毕竟那个铁球并不很大,直接砸到脑袋上的概率还是比较低的。
这次冲锋亦是如此,当看到明军阵地上火光一闪,清军就知道对面必是开炮了,下意识地就改变方向斜着往前跑。因为在策马疾驰中,想横着运动是不可能的,稍微斜一点,也多少能起到躲避作用。
可始料未及的是,明军的炮弹落入清军阵中后,并不是像以往一样弹跳着向后撞出一条直线,而是直接爆炸!别说横着躲,就是飞到天上去也没用,只要在杀伤范围之内,照样没跑!
数声巨响之后,从爆炸点迸发出来的可不止是威力强大的气浪,而是夹杂着无数尖锐的铁片,清军打头冲锋的数十匹战马竟然全被扫倒于地,一时间到处都是破片削断的肢体,其状惨不忍睹!
清军将领伊勒慎几乎被眼前地狱般的场景吓傻了,他实在想不明白,那个实心铁球怎么会爆炸,造成如此严重的伤亡?但是战场上哪容他多想,炮击过后,明军阵地陷入短暂的沉寂;伊勒慎也知道,这是自己惟一的机会,如果不能在明军的大炮再次击发之前冲入敌阵,照这样轰下去,再有几发炮弹,他手下这五百人就得全部报销。因此他高举马刀狂呼道:“勇士们,汉人已经来不及再开炮了,冲过去杀光他们!”
余下的四百多骑兵果然更加奋力猛冲,同时在距离明军阵地约有百步的时候,开始向对面开弓放箭。而对面的明军亦用鸟铳还击,又有一些清兵中枪落马,但清军势头不减,眨眼间即冲至距明军四五十步处。只要再往前跑几步,不管是壕沟,还是堆在壕沟前的沙袋,战马都可以轻松地一跃而过,后面就简单了,骑兵砍杀步兵,是清军最喜欢的“游戏”。
伊勒慎果然悍勇,此时一马当先,想头一个冲进明军阵中。可是跑得好好的,突然座下战马一声悲惨的长嘶,随即就像撞到一堵墙上一样,硬生生栽倒在地,把伊勒慎也掀翻下来。
紧接着他周围的骑兵也纷纷人仰马翻,竟然摔成了长长的一排,彻底阻断了后面骑兵的去路。有的战马冲得太快,直接撞了上去,落得个同样的结果;余下的骑兵拼命勒马,才勉强停了下来。可是还没等他们明白是怎么回事,对面明军的鸟铳又一排排地打过来,登时激起一团团的血雾。
骑兵冲锋,讲究的就是一股气势。如果气势受挫,那失败就是不可避免的了。清军本来冲锋得好好的,突然生生地顿住,只得原地与明军对射。可是明军是站在壕沟里,身前还有沙袋掩护,基本不怕直射过来的箭支;而清军却无任何遮挡,完全就是活靶子,这就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焉能不吃亏。也就是短短的一分多钟,便又有数十名骑兵中弹落马。
而这个时候,被战马压住的伊勒慎终于艰难地从下面爬了出来。望着浑身是血、已经奄奄一息的坐骑,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战马冲得好好的突然摔倒了。原来他的战马是撞上了一道长长的铁丝墙!
这铁丝墙是用一排间隔约有一丈的木桩固定,深深地插入地面,后面还用斜木桩顶死,即使冲锋的战马也无法撞飞。每两根木桩之间,拉着上中下三道粗铁丝;粗铁丝上面,每隔两三寸还缠着几根细铁丝,拧成一朵铁花。他的战马撞到铁丝墙上之后,立刻被那些铁刺扎得体无完肤,当然会栽倒。
而这道铁丝墙是明军入夜以后设置的,因为距离很远,清军根本没留意到。而在夜色之中,无论是木桩还是铁丝,都不是很显眼,所以清军才会毫无准备地撞上来。
更要命的是,这道铁丝墙只能阻止清军的冲锋,却无法阻挡明军的射击。一排排的铅弹透过铁丝的间隙,毫无阻碍地打过来,直打得伊勒慎连站都不敢往起站,只能在地上爬着往回跑。
好不容易爬出死尸堆,伊勒慎刚乘上一匹手下让给他的战马,明军阵地上又是火光闪动,随即猛烈的爆炸再次在清军阵中绽放。本来五百骑兵已经死伤过半,这一炸又躺下一大片,伊勒慎也被一块碎弹片从眼前划过,只觉鼻头一凉,随即就是火辣辣的疼痛。他哪还敢恋战,拨马就败了下去。残余的清兵见主将败退,谁还留在这送死,也纷纷抱头鼠窜而去。
这一仗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分钟左右。可是等伊勒慎败回大营,德格类一清点,五百骑兵,居然只回来一百多人,剩下的三百多全部交代!
再看伊勒慎,乐子就更大了。原来那块弹片不偏不倚,正好把他的鼻子给削掉了,伊勒慎脸上登时出现一个大黑窟窿,血流不止。德格类因为离得较远,夜色中看不出来清兵到底是怎么败的,不禁又气又怕,也顾不得喊军医给伊勒慎包扎,冲着他连声怒吼:“怎么会败得这么惨,为什么冲到离敌军五十步就停了?!”
伊勒慎急忙忍痛回话,一出声却是哼哼唧唧,德格类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大怒之下劈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打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