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唐军驻地文成栅东距离蔡州六十余里,中间还隔着叛军重兵驻防的吴房城,在正常的情况下,当然很难绕过去。”李定国对这个经典战例印象非常深刻,娓娓道来,“而且叛军战斗力相当强悍,这几年屡挫唐军,唐军从上到下对叛军都有一种畏惧情绪。李愬却早就下定决心突袭蔡州,之前一直在等待有利时机。
“元和十三年十月初,蔡州一带方圆数百里内连降大雪,嗯,可能就和眼下这场雪差不多。到了初十日这一天,风雪交加,天色昏暗,叛军在这种恶劣天气下放松了警惕,龟缩于吴房城中避雪。李愬当机立断,让降将李祐率领三千敢死军为前锋,自己亲率三千人为中军,另有三千人马殿后,在傍晚时分从文成栅开拔东进。并且不说目的地,只让大军东行,除了极少数高级军官,谁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东行三十里后,大军抵达吴房附近的张柴村,这里只有数十叛军驻扎。唐军将士将这一小股叛军围歼后,以为主帅肯定要得胜班师了,没想到李愬命令大军继续东进。将士们问要去哪里,这时候李愬才告诉他们,此行是要奇袭蔡州,直取吴元济。众将士全都大惊,然而军令如山,也只好奉命而行。
“这时大军距离吴房城已经非常近。恰好附近有农户饲养鸡鸭的土池,为了掩盖大军行进的声音,李愬便命士卒用雪团投掷击打鸡鸭。鸡鸭受惊鸣叫,果然掩盖了近万人行进的声音,吴房城中的数万叛军居然浑然不觉。
“此后唐军强行军三十五里,途中风雪大作,旌旗为之破裂,人马冻死者相望于道。然而他们终于在黎明之前抵达蔡州城下。
“因为藩镇割据,唐军已有三十多年未到蔡州城下,又值大风雪之夜,守城士卒完全没有防备。李愬的大军都悄悄爬上城头了,守军还在熟睡。唐军控制城门后,命巡夜者照常打更以麻痹守军,如法炮制,又突破了内城。直到唐军包围了吴元济居住的牙城。
“此时吴元济还在高卧,听到手下报说唐军来了,根本不信,还以为是城中囚徒作乱。手下又急报说内城已陷,吴元济还是不信,认为是前线叛军索要过冬棉衣。直到天光大亮,他才发现自己被近万唐军重重包围。这时再想组织反抗已经来不及了,很快唐军就攻陷牙城,全歼叛军,生擒吴元济。吴元济既被擒,吴房等地的数万叛军群龙无首,也都纷纷请降,李愬就这样平定了淮西之乱。”
“好厉害的李愬!”马千雪听得心驰神往,半晌才似有所悟道,“难道你也要来个雪夜袭鞑子么?不过鞑子可不像吴元济那么愚蠢,再说根据探报,贼酋阿敏并未在任何一座城中踞守,要想在野战中围歼镶白旗,就凭我们的八千兵力,恐怕没那么容易!”
李定国颔首道:“马姑娘说得很对,我也并不是想要一战消灭清军。你们来看地图!”
李来亨和马千雪赶紧跟着李定国进入城楼,李定国在摊开于桌上的地图上指指点点道:“你们看,鞑子现在占据的迁安、永平、滦州三城,摆成一个品字形,互为掎角之势;鞑子的主力则位于三城之间,我们攻哪座城,他就去哪座城下与我们野战,确实相当狡猾。但是,这个阵势并非铁板一块。来亨,你说在这三座城中,哪一座我们最好打?”
这时李来亨也不再嬉皮笑脸了,认真地盯着地图分析道:“按理说离我们最近的城池是北面的迁安,但迁安接近长城,是边关重镇,城墙高得很,易守难攻。而且鞑子一旦退兵,肯定要从迁安出发,所以肯定会在那里重兵驻防。东边的永平府就更不用说了,永平离抚宁最近,鞑子刚从抚宁那边退回来,肯定会防备着东面的山海关边军。这样看来,滦州倒是最好打的,可惜离这里最远。”
“没错!”李定国马上接着分析道,“现在我军已从东、西、北三个方向包围了鞑子,鞑子肯定也非常清楚。根据探报,除了北面的迁安和东面的永平以外,在从蓟州到三城的路上,清军也有小股骑兵驻守。只要孙阁老率大军从蓟州出动,鞑子很快就能知道。
“所以东、西、北三个方向都不好打。惟有南面的滦州,因为以南地区的卫所官军全都撤入天津卫,可以说对鞑子没有任何压力,鞑子对这座城的注意力肯定不如其他方向。如果我们能趁大雪奇袭滦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城池拿下来,鞑子这个三角阵就断了一条腿,对后面围歼清军大有好处。”
李来亨听罢沉吟道:“话是没错,但圣上给我们的任务是要在这里堵住鞑子的退路,如果我们去攻打滦州,鞑子却从这里跑了怎么办?”
李定国胸有成竹地道:“所以我们不能全军过去,最多只能出动一半兵力。兵贵神速,来亨,你如果同意这个计划,我们立即给圣上和孙阁老飞鸽传书,只要获得批准,就要立刻行动!”
凡是李定国说的计划,马千雪是无条件赞成。她见李来亨尚有些犹豫,便撇着嘴讥笑道:“怎么,平南将军,害怕啦?”
李来亨这时候可没心思开玩笑,他双眉紧锁道:“定国哥这条计策确实厉害,但风险也很大。万一在途中被鞑子发现,那就全完了。如果一定要去,可以,必须是我去,你们两个在这里驻守!”
“为什么?”马千雪觉得受到了轻视,立即柳眉一挑道,“你觉得你比定南将军还厉害么?”
李来亨哭笑不得,情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