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他们怎么也来了?”
入夜之后,在扬州颇负盛名的酒楼翠云楼雅间内,十位贩盐的运商和八位贩米的漕商接受新任知府史可法的邀请,分两桌团坐。 此时史可法还没有来,这些人都是扬州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见了面当然要寒暄客套一番。
可是让他们感到诧异的是,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七八个年轻力壮却衣着寒酸的汉子也坐了另外一桌。商人们一看他们,登时鄙夷地把脸转了过去,这些汉子自己也觉得颇为尴尬,只是低头不语。
敌地地地情孙球由冷主由地
原来他们并不是商人,而是扬州漕帮的堂主们。
所谓“漕帮”,听起来名头挺吓人,其实不过是一帮卖苦力的泥腿子。他们主要分为三种人:
一种是纤夫。在运河里走的货船一般都很重,靠风力或是桨力驶船是行不通的,必须靠人力在岸上拉,所以纤夫是必不可少的。
一种是船工。相对于在陆上拉纤的纤夫,船工甚至更为辛苦,因为他们是要跟着船走的。驶船和装货卸货自不待言,跑一趟船几个月都是常事,吃住都在船上,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
再一种是旗手。名为“旗手”,他们可不是打旗的,实际上就是保镖、打手。自从大运河开通以后,因为每条船上的货物都价值不菲,自然对盗匪有很大的吸引力。在水上作案,抢了东西以后把人一杀、把船一沉,往往无迹可寻,官府查也白查,所以干脆就不查了,更助长了水匪的气焰。因此只要是货船,必定要配若干“旗手”,他们平时什么活也不干,可一旦碰到水匪,就要以命相搏,人没死货丢了是决不允许的。
随着漕运越来越发达,靠着漕运吃饭的纤夫、船工和旗手也越来越多,难免因为抢饭碗而发生矛盾,甚至引发流血事件。在长年累月的争吵和打斗中,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一些组织。这些组织各有各的势力范围,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要尽量维护公平,让每个人都能吃上饭;而和其他的组织,就是竞争的关系,有时候甚至会爆发大规模的械斗。这些组织在争斗中不断分化、整合,最后就诞生了大名鼎鼎的“漕帮”。
扬州漕帮历史悠久,祖师爷姓潘,洪武年间开山立派,下设多个堂主,都是他的子孙或徒弟。他死以后,就从各堂主中公推一位继任帮主,至今已传了数十代。漕帮既有“工会”的性质,帮内兄弟可以拧成一股绳,与货主讨价还价,为自己争取利益;又兼有黑社会性质,因为帮内成员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还都会两下子,有些行恶劣的就常干些小偷小摸、欺行霸市甚至猥亵妇女的勾当,寻常百姓见了他们都怕。
商人和漕帮之间的关系是复杂的。一方面,商人是雇主,漕帮是雇工,雇工当然要听雇主的。各地均有漕帮,相互之间竞争也很激烈,所以漕帮的人见了商人,自然当财神爷一样奉承,两者的地位就不可能平等了。商人利用自己的优势地位,往往压价、欠钱,甚至找茬赖账;而漕帮为了一直有活可干,往往不得不忍气吞声。
结仇地远独敌察陌闹指显星
而另一方面,一旦商人雇用了漕帮,他的货可就全靠漕帮照看了。如果商人过于刻薄,漕帮的人气不过,就会给他的货做些手脚,让商人损失惨重。这样的事发生多了以后,商人和漕帮对对方意见都很大,只是互相又离不了,关系就很微妙了。
若在往日,商人嫌漕帮地位低微,是绝不可能坐在一起的。可今日漕帮也在知府大人的邀请之列,商人们便觉得让自己掉了价,心里很不痛快。一个叫林玉的运商便面带讥讽地笑道:“啊哟,稀客啊稀客,没想到漕帮八大堂主今天也在,我等真是荣幸之至!”
林玉亦是漕帮的大主顾,八位堂主拒听出对方语带讽刺,亦不敢怠慢,齐齐起身抱拳拱手道:“林员外说笑了,我们这些泥腿子哪有资格和您老人家同座。不过这次是知府大人下了请帖,指名要让我们帮主和所有堂主都来赴宴,我们哪敢不来。”
“你们潘帮主也来?那太好了!”林玉立即面带银邪地笑了起来,“在座的谁不知道,潘帮主那可是扬州城第一美人,四大名楼那些头牌枉自名满江南,要和潘帮主一比,可就全成了庸脂俗粉了。却不知潘帮主怎么还没到,怎么,架子比知府大人还大么?”
几位堂主一听便知道林玉不怀好意,无不心中窝火,暗想这林玉竟拿我们帮主和清楼女子相比,可见得多看不起漕帮的人!正想分辩,只听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各位不好意思,滢紫也是第一次出席这种诚,因怕蓬头垢面惹人生厌,刚刚梳洗了一下,故此晚来,各位千万鉴谅!”
众人眼前一亮,但见一位容貌秀丽、身材匀称的少女挑起帘栊,大大方方地走进雅间,对众人抱拳拱手致意。她只是略施粉黛,身上也没有珠光宝气,只穿着普通的布衣,却如出水芙蓉办清丽脱俗。而且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成熟和干练的气息,绝非扭捏作态的清楼女子可比。这些商人无一不是花间老手,玩弄过的女子不计其数,可一见这位少女,全都贪婪地张大了嘴巴,恨不得一口吞下肚去。
这位少女却似见惯了这种男人的猥琐目光,毫不在乎地一笑,便自顾自坐在漕帮那一桌上。那八位堂主无一不是孔武有力的武术高手,见了此女却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