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不管是谁都会紧张。于是他的手停了片刻。
仿佛一个提醒,沈雁低语道:“好了,左手往外移一点点,别乱动。”
齐誩依言移开手臂,不知道是因为怕疼还是别的,连眼睛也闭起来。沈雁没吭声,开始动手把他的衬衫揭开,从肩膀那里褪下去。
失去遮盖的身体一凉,齐誩忍不住微微打颤,迷茫地顺从他的每一个动作,直到上衣全部脱下。
一切结束之后,齐誩深呼吸一口气。不是因为冷,而是为了平定心神。
此时,沈雁的手忽然轻轻按在他身上,惊得他猛地抬起头,却意外地看到对方一脸严肃,正蹙眉盯着手指碰到的那个位置看——原来是车祸时被玻璃割伤的痕迹。除了那里,别的地方也有几道口子。
尽管大部分已经结痂,看上去仍旧触目惊心。
“我已经没事了。”齐誩注意到他眼神里的沉郁,笑着安慰。
伤口并无大碍,只是换药有点麻烦而已。
沈雁沉默半晌,叹道:“……要是你住院那时候我在你身边,就好了。”
从他口中说出的内容听起来一点都不现实,不过齐誩有他这么一句话,便知足了。
“行了,行了,你再不让我进去洗澡,我又要着凉了。”齐誩故意这么催促,打消他自责的念头。沈雁闻言,果然默默把手放开,给他打着石膏的地方罩了一层塑料薄膜,不让水淋湿。
沈雁离开隔间之后,齐誩一个人走进浴室,故作镇定地把门关上,这才缓缓长出一口气,用手拍了拍烫得厉害的脸。
沈雁只替他取下了最棘手的上衣,下面一点没动,他得自己慢慢把裤子什么的脱下来。
这些地方齐誩当然没有勇气让沈雁动手,否则一定他会胡思乱想的。
然而脱衣服相对容易,临时要穿回去就难了。
当齐誩意识到这一点,他觉得自己因为进来之前太过紧张,居然忘记把干毛巾带来这件事实在太悲剧了。
“糟糕……”
此时此刻,他赤着身子站在花洒下面,热水源源不断浇到头上,急促的脉搏仿佛发梢上密密掉落的水珠,完全停不住。
这种情况下要他湿淋淋地穿好衣服出去,简直是一种折磨。
他呆呆地站了好半天,在浴缸里左右走了几步,无奈地咬牙把浴帘拉到最严实的状态,喊了一声:“沈雁——”
不出片刻,浴室外传来那个人匆匆赶来的脚步声。
也许以为他在里面出了什么事,对方的询问声很着急:“怎么了?撞到哪里了吗?”
“不是,”齐誩尽量保持一种冷静的语气,“我毛巾忘记拿进来了,就放在盥洗池旁边的那条。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递一下?”
外面的人似乎怔了怔,半晌才传来一个字:“好。”
齐誩下意识往里站去,没有动手去关水闸,因为浴室里水流的哗哗声可以暂时掩盖住他有些狼狈的轻声喘息。
这时,浴室的门“咔嚓”一响,缓缓打开,脚步声由室外来到室内。屋里水蒸气很浓,白花花的一片四处弥漫,而且两个人之间隔着一道浴帘,基本上没有任何机会看清对方。即便如此,齐誩探出一只手接毛巾的时候,手指上的水珠还是因为打颤一阵乱晃。
近处果然有一条毛巾递了过来。
“多谢。”他下意识扯了一下,第一次居然没有扯过来,微微一愣,再扯的时候毛巾才毫不费劲地落在他手里。
花洒下的水还在哗啦啦地响。
胸膛里装着的东西也在响。
热水蒸气太重,齐誩觉得自己的呼吸稍稍遇到了困难。
“还有什么……需要我拿过来吗?”原来隔着一层浴帘,一个人的声音还可以变得那样低沉,厚实。
“没有了。”而他的声音则相反,轻得不能再轻。
“好。”沈雁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和他进来前说的一模一样。脚步声放轻,像是不想打搅齐誩那样,无声无息退出了浴室。
洗完澡后,齐誩自己收拾干净出来。
他拆了塑料膜,穿好裤子,不过上半身仍旧光着。只用一边手无法彻底擦干身体,有些地方还是湿漉漉的,在灯管下微微泛光。头发也是,一滴两滴掉出豆大的水珠。
本来想努力自己穿好上衣,但是沈雁见他出来,已经缓缓从客厅沙发上起身,什么都还没说,先过来帮他把衣服套上。齐誩正要道谢,沈雁又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条新毛巾,轻轻罩在他头顶上。
“头发要吹干,别着凉。”一边说,一边替他擦拭多余的水。
“怎么,你要帮忙?”齐誩说这句话完全出于开玩笑的心理。刚刚在浴室里那一幕挥之不去,他需要用一点语言上的调侃解开那种气氛给自己带来的心悸。
不料沈雁居然真的拿了一只吹风筒过来,让他坐下。
温热的风徐徐吹来,而那个人的手指在发丝里轻轻拨弄,说不出的舒服。他被暖风熏得十分惬意,不禁歪了一下头,沈雁的手仿佛会意一般,在他侧过来的时候抚上他的发鬓,拇指若有若无沿着耳根摩挲,有点痒痒的,极其令人上瘾。
这种动作,自己似乎也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做过。
就在沈雁关掉吹风筒的一瞬间,齐誩的苦苦思索突然有了头绪——那些动作,他在照料小归期的时候也曾经做过。
于是懵懂地回过头,问话脱口而出:“你刚才……是不是把我当一只猫了?”
其实沈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