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以不变应万变虽是眼下观言认为最佳的应对方法,但也不代表坐着干等就可以,等是永远都不会有结果的,因而观言一直在收集信息,一开始是关于留下来的那些巫师们,他们正如卫国的巫师所言,所有人都是猜测,根本没人发现九鼎的线索,这就令人感到纳闷了,这之后有几名巫师被女大宗伯叫走,据说是那场盛大的祭祀需要人帮忙,可之后他们却没有再回来,问起也没人知晓,这让观言心存隐忧,虽然说不出是为何而担忧,但他总觉得这跟他们私下里总在谈论的九鼎失踪一事相关,关于九鼎无故失踪的猜测,众说纷纭,各种猜想虽然不明着讲,可时间一长,私下里什么样的议论都有,被叫走的那几名巫师正好是讨论得最起劲的,若真的跟他所猜想的一样,那么这些留在燕宫的巫师之中必定存有周国的暗桩,他们埋伏其中,伺机向女大宗伯告密,观言一直在暗中有意调查,却从不真正参与讨论,也不知是否是因为这样的缘故才没被发现,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被带离燕宫,更有无缘无故就失去了踪影的,观言意识到事态严重起来,事实上除了他之外,剩下来的几人也早已有所察觉,他们聪明的不多嘴,也不多事,但他们也清楚这阻止不了任何正在发生的事,只因这并非他们的国土,他们的王宫,这里的一切都受他人控制,由不得他们做主,他们甚至连危险藏在何处都不知道,更不知除了燕宫还能躲去哪儿,只能整日提心吊胆,忧心什么时候那样的事就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为了寻找出路,最近他们将燕宫前前后后都摸遍了,可王宫里禁区太多,他们被允许能走动的范围实在有限,而且谁是暗桩目前还没有明朗,那个人似是十分善于隐藏和伪装,一直混在巫师们当中,这就使得没有人真的敢对除自己以外的他人说些什么,必须时时刻刻怀揣着一颗提防的心谨言慎行才行。
这期间,没有人能再提出更重大的线索,他们看似是受到周国招待的巫师,实则变成了一群被软禁在燕宫里无法脱困的人,其实也没多久,距离去过明堂最多半个月的时间,一切仿佛就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甚至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一个极大的圈套或者阴谋,却又寸步难行,就怕一有动作,就会立刻被人带离燕宫。
因而在后来那具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与其说是猝不及防,不如说是毛骨悚然,这让仅剩下的不到十名巫师吓得夜半都无法安睡。
那就是在前一晚,原本留下的巫师就都已是惴惴不安,他们在用好晚膳之后提着灯花了一部分时间在燕宫靠近燕朝的后院逗留,因为只有那儿看似能逃亡到宫外,不过这也只是他们的推测,后院里有一条极小的小径,仅供一人通行,但过了小径却是一片极大的树林,上面并未标明禁区,也没有设立守卫,而且地处极为偏僻,看似几乎没有人会去注意,因而他们才把时间花费在那里,可又要时刻提防暗桩,他们只能各自行动,但显然所有人都留心了那里,所以当尖叫声响起的时候便理所当然地惊动了正在树林中暗访的每一个人,随即他们立刻发现了原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来到了这儿。
他们此刻面对的是一具被野兽分食的尸体,在几盏灯同时照亮的一大片土地上,到处都是断肢残骸,但由于碎片散落在各处且没有脑袋的缘故并不知道这究竟是谁,可从那熟悉的紫褐色的袍饰上却能看出这是应国巫师的袍服。
观言有些发怔地看着一地残骸,他的身上也是同样颜色的袍服,但其实与他一同来到周国的其他八名应国巫师早已被陆续带离燕宫,可在一切还未如此明朗之前谁都没有想过死亡会那么迅速地来到面前,现在这一刻,当他们真的见到这样的一幕,谁都一下子就能联想到很可能那些巫师的下场已是如此,这让还幸存着的他们感到无比惊骇,一时间面面相觑,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尤其此刻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敢明着讨论要怎样逃离周国这件事,而且以现在这样的状态也压根无法查出谁才是藏在他们当中的周国人,再加上眼前这骇人的碎尸,情势瞬间急转直下,恶劣不堪,再下去就攸关性命了。
“……太可怕了……我们……也会变得如此吗?”不经意间,有人这样问,观言抬眼,发现出声的是雍国的巫师,他的脸色苍白,捂住嘴巴一副拼命想要忍住吐的样子。
他这句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兴许只有那暗藏的周国人除外,这也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闷空气,又一人跟着道,“我看我们多半也逃不了……”
说话的人,是虞琊。
他在其他人面前曾公开说过他是中原以外方国之人,但他说出的国名却始终无人肯信,大家都以为他是在随口胡诌,观言对此将信将疑,因他自称来自不死国,观言曾在重楼听应皇天说起过“不死国”和“不死药”,甚至还做过一番探讨,这二者显然有关联,但真实性却不见得有多高,可若说因此就怀疑他是周国暗桩,却也缺乏有力的证据,因为除了他之外,还有两名其他方国的巫师,一名据说来自“鬼方”,另一名据说来自“苦方”,这三人皆能说中原人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但他们之间也无法用这三种不同的语言来沟通,而且他们还有很明显的特征,那就是口音和对中原地区语言的陌生,因而他们的用词很奇怪,只有虞琊例外,他是三人当中将中原语言掌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