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中,他听见头顶上似有乌鸟的叫声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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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女大宗伯的咒语没有起到丝毫作用,反而令雨势更加汹涌澎湃,雷声一阵又一阵有如神明在天上发出的怒吼声一般,震得人心惊肉跳,再加上好似层层包围着祭坛的那些神哭鬼嚎,始终未见消停,众人不由心惊胆战地屏息静待,却已越来越按耐不住,终于,厉王也无法再忍耐,冲着女大宗伯大声吼了一句道,“够了!卫靈霊!”
卫靈霊因这一声吼而倏然停止了念咒,就在同一时间,所有的声音也都静止了,感觉上仿佛神明因她的安静而息了怒。
众人也因而一阵愣怔,就在这时,祭坛上响起了一个低沉平板,听来毫无起伏,又似是带着冷冷的讥诮的声音道,“大宗伯,神明似乎不是你能驾驭的,啧啧,这可怎么办呢?”
卫靈霊一下子就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不由怒从心起,恨得咬牙切齿,可又不甘心就这样失了颜面,只好在黑暗中兀自装傻,怒道,“是谁在此胡说八道?”
这句话,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是有人趁机在暗中捣乱,故意跟她作对。
偏偏那个声音继续跟她作对,不罢休地道,“也难怪,九鼎始终都找不到,如果换一个真正的巫师,根本都不需要用到活人祭,神明自会辅佐他,助他寻到九鼎。”
“你——”卫靈霊还待反驳,厉王却蓦地出声,截断她的话道,“你是谁?此话当真?”
“哦,原来是周国的陛下。”声音顿了顿,又道,“想知道我是谁不难,只要把真正的巫师唤出来,我便现出真身,更会实现诺言,助他寻到九鼎,如何?”
“陛下,休要相信此人,一定是他装神弄鬼,趁机糊弄陛下!”卫靈霊道。
“是不是装神弄鬼,把人找出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又何须大宗伯你在一旁搬弄是非?”他从刚才开始,就一口一个“大宗伯”,虽然语调平平,可怎么听里面都只有奚落,更带着显而易见的鄙视之意。
偏偏他话音才落,轰隆隆的雷声再度响起,像是在附和他的话一样。
厉王顿时点头道,“是!是!本王这就找人出来……找人出来……”他嘴上这么说着,脑中却一片空白,此时漆黑一片,他不知道说话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但这种时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真的是神明降临,得罪了可就不妙了,卫靈霊显然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他,才会被他一直奚落,方才又像是作弄似得看她出丑,结果咒语停了,雷声也顿时停止,简直一点颜面都不留给她,而自己身为一国之君,万万不能在此刻出糗,想到此处,厉王念头一转,即道,“在场有谁能请出神明真身?本王即刻封他为巫官之首!哦不!让他取代大宗伯之位!”
可他话音落下好一阵,也无人敢言声,厉王心中焦急,又很是尴尬,不由干咳了一声又道,“诸位卿家有谁知道也可以当场提出来。”
这句话说完好一会儿,才有人轻轻出声道,“陛、陛下,本来身为巫官之首的司巫大人是因九鼎失落而治罪,若是让他来试一试呢?”
厉王闻言顿时恍悟,道,“对啊,本王怎么把他给忘了。”他说罢,下令道,“来人,快将明堂之中的巫冷钧请出来。”
厉王语声一落,天际刹那间像是破开了一道口子,光线瞬间流泻进来,将明堂到祭坛的道路照亮了。
众人惊异不已,皆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还不快去!”厉王见左右将领还在发呆,不禁又催促了一遍道。
“……是!”
很快,巫冷钧就被请出明堂,那束光一直将他引到祭坛之上,可除此之外,周遭仍是一团黑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
“冷钧,如此天色,和方才突如其来的雷雨,想必你应该知晓发生了何事。”厉王在黑暗之中出声道。
“罪臣见过陛下。”即使是站在唯一的光亮处,但因祭坛太大,巫冷钧的眼前除了隐约可见的十字木桩之外就什么都没有,此时闻声,不由立刻躬身道。
“不必多礼,爱卿可有对策?”厉王又问。
巫冷钧自是早知这是谁的手笔,他将目光望向十字木桩的方向,道,“请陛下稍待片刻,容罪臣将此事整理清楚。”他说着,缓步走向木桩。
此时木桩上被缚绑的那人不知何时披散开了头发,隐约间,只让人觉得他的轮廓看起来似神非神,似鬼非鬼,而巫冷钧的接近让众人忽地恍悟到方才发出声音来的人会是谁。
蓦地,似有猎猎风声呼啸而过,眨眼间扫去了一整片天空的阴霾,有一种刚才仿佛是被巨大的翅膀遮住天空的错觉,阳光也一如方才黑暗来临之前的那般明媚,但地面上的积水和所有人湿漉漉的狼狈模样却显然否定了这种错觉,唯有木桩上的人身上半滴雨水都没有,他的脸微微低垂,双目静静闭阖,散落的发被方才呼啸而过的风吹得有些凌乱,几乎遮去大半张脸,却因此而显得愈发安宁祥和,衬着柔和的光芒,看起来只觉得神圣非常。
当所有人都这么想的时候,大家的目光都情不自禁望向他,可那个声音却没有再出现,祭坛周遭霎时变得异常安静。
就在这时,头顶再度传来翅膀挥舞的声音,可若仔细听,却又觉那好像是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