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风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清晨了,他看见香兰抱臂站在自己面前,那张脸依然美丽又严肃,就听她对自己道,“醒来了就赶快出发,不然我们就丢下你。”
若非观言好心,照香兰的脾气早就丢下葛风顾自己走了,怎么可能等着他醒过来。
“咦?难道香兰姑娘一直守着我?”葛风却是又惊又喜地道。
香兰听了这话忍不住就想一脚踹过去,不过还是忍住了,然后转身就走。
“哎、香兰姑娘、香兰姑娘……”葛风忙起身追上去,却意外发现原本被蜚蛭和琴虫们所笼罩的不咸山此时空出来一条容一人通行的小径,虽然两旁仍有相当数量的琴虫,半空中依然停留着蜚蛭,可就眼下的情形看来,应该是能够设法在其中通行了。
“安全起见,把这个搽在身上。”临行前,观言将连夜磨好的药粉交给香兰和葛风,并嘱咐说,“一会儿通行的时候尽量不要发出声音,声音很可能会惊扰到它们,一旦真的出现这种情况,我们只剩下一种办法。”
“什么办法?”香兰和葛风一齐问。
“烧山。”观言郑重地说出这两个字,不禁让香兰和葛风立时想起昨日那壮烈凄惨的一幕,香兰一怔之下立刻问观言,“观公子,若是如此,我们岂不是会落得跟昨日那些人一样的下场?他们也是用火攻的不是吗?”
观言这时摇摇头道,“不一样,一开始我以为是燃烧草木所引发的气味的区别,后来我才意识到根本的原因并非气味,而是火光本身。”
“嗯?”香兰有些疑惑。
“琴虫看到火光之后,才会奋力挣出石洞,而之前我虽然一直在生火,但距离隔得远,因而它感觉不到。”观言说道。
经他这么一说,香兰又愣了一下,随后才想明白道,“观公子的意思是,其实琴虫能看得见火,而且极畏火?”
观言点头,香兰又问,“那昨天的事又该如何解释?”她指的自然是众人用火攻一事,“它们为什么会一股脑儿蜂拥而出?如果只是畏火的话,那应该也只是四处逃散,而不会如此有目标地向人群攻击不是吗?”
“它们的确是四处逃散,但这时气味就会驱使它们逃散的方向,你应该还记得当时众人一字散开后就一起将火把扔进了不咸山入口这一幕吧?”
“当然。”这一幕绝难忘怀。
“火把扔的方向是往不咸山,那天的风向与火势一致,当火沿着风向往里面烧起来的时候,蜚蛭和琴虫们自然一涌而出,而偏偏所有人都围在了不咸山入口的不远处,在慌乱成一团的时候,遇到阻碍物它们自然就会本能地发动攻击。”观言解释道。
“啊,原来如此。”香兰这时才终于明白过来,又问,“那我们到时若身在其中,岂不是连躲的方向都没有?”
观言摇头道,“不见得,首先,我们绝对不能把火丢向它们,即便是再慌张,这一点也必须牢记,其次,便是找空的地方烧,这样有利于我们将它们驱散,而不是聚拢,方才我便已经如此试过了,我将火逼近之后,距离火光最近的那几条琴虫最先溜走,现在你们看见的只是一小部分,一会儿我们边走还必须用火驱散它们,才能走出不咸山。”
无论怎么想,要从蛇虫堆里过,也真是够吓人的,尤其那些蛇虫喷出的毒液能瞬间置人于死地,香兰此时的心中只觉得凉飕飕的,感觉刚才还是不要问得那么清楚为好,那么一会儿过的时候也许就不会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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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是一回事,身临其境又是另外一回事,而偌大的蜚蛭就在眼前,蠕动的琴虫匍匐在脚边,他们几乎能看清蜚蛭身上满布的疙瘩,也能闻到一股又腥又臭带着霉酸的味道,纵然它们一动不动,可从它们身边经过也是一件令人感到惊恐异常的事。
三人之中由观言走在最前,香兰居中,葛风断后的顺序缓步深入不咸山之中,他们走得很慢,尽量不惊扰它们,更不能碰到它们,那种感觉就像是穿越活生生的虫林,不仅怪异之极,而且万分悚动。
不咸山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大,简直大极了,因此他们从白天走到夜里,都还身陷在虫林之中,这就迫使他们必须做出选择,究竟是留在虫林里过夜,还是一直走到天明,不管是否能够走出不咸山。
观言小声听取香兰和葛风的意见,香兰虽然累极,却仍是想越快走出虫林越好,可葛风却不断地小声嘟嚷着已经走不动了,况且就算真的再走一夜,也未必能看到尽头,还不如先休息一宿,翌日一早再走。
“你不是害怕跟虫蛇为伍,怎么能在这里面安心休息?早知道不该相信你,更不该带你进来。”香兰受不了地道,“要休息你就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休息,我一定要早点走出不咸山。”
“香兰姑娘,不要那么狠心嘛,我是真的走不动了。”葛风倒也不是骗人的,他可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走过,早就走得双腿发软,身子发虚,要不是身边都是虫蛇,他早就一屁股坐下了,但直到天色都快暗下来,眼前的一切仍然毫无变化,让他心灰意冷,只觉得累死在虫林里,还不如睡死在虫林里。
但香兰却不这么想,因为她很清楚一旦坐下来休息,那么所有的疲惫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地涌上来,若那时再想要再一口气走出虫林,显然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