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锁重楼一如既往静得点尘不起,自小楼里向外张望,叶落也似是无声的,庭院里的春光悄无声息就变成了稍稍使人惆怅的浓厚秋景,可任四季如何变换,小楼总是存在,除此之外,小楼里里外外似乎始终也都充满了别样的风味,吸引着观言不自觉前来,有时候就算是捧着腮帮子发呆都好,坐在小楼里的感觉就是让他流连忘返,甚至忘了今昔何年。
小楼里的主人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观言从不知道他在忙活些什么,有时候几天都见不到一面,有时候却又每天出现,观言不问,他也不说,最近观言倒是见他见得次数频繁,不出门的话,他看起来似乎就闲得很,什么事都不做,终日捧着书卷,偶尔闲谈几句,但话题几乎不会触及跟卜邑相关的任何点滴,自从那个小木屋被烧掉之后,观言也再没提过一句跟调查有关的话,也不知是觉得不知该从何着手调查起,还是因为失去了支柱而显得无所凭依,观言的精神气随着卜邑的离世一直也调动不起来,加之线索被烧毁的打击,虽不至于一蹶不振,但似乎没了干劲,明明神仕一职上任也有一阵了,在得知那其实是个闲差之后观言就来到重楼打发时间,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还真没什么事找上门,再者现在的观言本就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来,也算是乐得清闲。
到了用膳的时间,香兰便会端上好酒好菜,观言知她爱喝酒,他自己也想借酒消愁,因而一天之中总有一顿会拉上她一起饮酒,香兰也不客气,来者不拒,她的酒量很好,无论喝多少杯,观言也从未见她喝醉过,一次两人聊起应皇天的酒量,香兰却自认甘拜下风,说她自己是畅饮,越喝越来劲,又因为上脸,所以不容易醉,但应皇天就算是豪饮,也没见他醉过,而且还不上脸,所以称他为海量也不为过。观言不信,便约应皇天喝酒,他一杯,应皇天三杯,他想看看应皇天几时会醉,结果正如香兰所言,直到他醉了又醒,应皇天仍能将酒杯端得四平八稳,边上的几个酒坛却早就空了。
这日,玉蝉总算找上门来,观言还以为有事要做了,哪知却是楚王今晚又要宴请群臣,而他自从接任了神仕一职以后,就成了楚王所指的“群臣”之一,原本作为辅佐的巫官,这些酒宴没他什么事,但时不同以往,现在的他必须要前往赴宴,可这样的场合观言原本就最不擅对付,顿时倍觉困扰,若非神仕是他义父所指明要他担任之职,恐怕他早就去向楚王请辞了,他其实宁愿做那些辅助的工作忙到没时间坐下来,也好过像现在这样日日空闲胡思乱想,所以他才会来重楼,因为只有这里才能让他感到安心,倘若在别处,他只会觉得不踏实,认为那不是他该待的地方。
但时间终究会慢慢流逝,观言赖在重楼里,一直到实在拖不下去,才慢吞吞起身,玉蝉早就候在重楼之外,见到他出现才算是放下心来,赶忙拉着他回去换一身正装,而楼里的香兰目送观言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好半晌,才回过头对自家公子道,“观公子好像闷闷不乐的,公子怎么不带他出去散散心?”
“他要是想,自然会开口。”应皇天道。
“公子又知道了?”香兰却是不信。
应皇天并不搭理她,而是兀自起身,香兰见状连忙道,“公子是要上楼?马上就要用晚膳了。”
“不用了,我要出去。”应皇天道。
“咦?公子是要去哪里?”香兰不罢休地问。
“你不是说观小言闷闷不乐,我去逗逗他。”应皇天的话听着不知真假,香兰见他披上外袍,便知他是真的要出门,赶忙上前帮他系腰带,口中却咕哝道,“逗逗观公子,瞧公子您这说法,观公子又不是公子您的玩物。”
对于“玩物”一词,应皇天蹙眉微嫌,香兰无视,又道,“可是,今晚是陛下设宴,您就这样去不要紧吗?”是因应皇天只穿了简单的便服,香兰才有此一问。
“有什么关系。”应皇天我行我素地道。
香兰当然知道应皇天的脾气,不过在她侍女的立场,总归要多问一句的。
“公子真的是去找观公子的吗?”香兰又问。
“嗯。”
“那我们走吧,去陪陪观公子。”香兰也想去凑凑热闹。
应皇天睇她一眼,却道,“你不用跟去了,我会把你的心意带到。”
“公子。”香兰不依地道。
“叫‘公子’也没用。”应皇天说着头也不回地出了小楼,香兰毕竟不敢真的违抗他,只好认命地留守在小楼里,然后可怜兮兮地目送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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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言正襟危坐在写有自己名字的席上,宴是群臣之宴,席位众多,按照官职大小排起来,观言的席位不高不低,刚好在中间偏后的位置,不过他还真没有想到临席之人竟是一位极为美丽的女子,女子姗姗来迟,她来的时候其他官员大多都已经入了席,由于她的席位在观言之前,因而方才观言找到自己的位置之后便没有再多加留意,现在一见微微吃惊,下意识去看她的名牌,却已是来不及,她似是嫌名牌碍眼似的将之取下,刚好摆在观言看不见的坐席另一边。
幸而楚王还没到,女子对这点显然有十足的把握,不过她仍然左右看了一眼,在看见观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