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英坐在桌子一角,用脸夹着电话,一边翻着采访记录,道:“开发区占地正是全国性的热点,国家三令五申不准侵占耕地,焦点访谈也做过几期节目,按主编的意思是要好好挖一挖,弄点有深度的报告。”
“我们在基层忙死累活,还不是为了地方发展,如今省里有意让各地竞争,谁也不想被甩在后面,一步落后,步步落后,这是财富的马太效应,在县域经济上同样如此。”
段英笑道:“新闻就是要吸引眼球,如今土地问题是热点,我们主编政治头脑很敏锐,当然不会放过。”
“他们是直接采用那篇稿子,还是派人下来?”
“按惯例,会派人下来进行深度挖掘。”段英明白侯卫东的意思,道:“想做工作吗,我帮你打听着,看这次派哪几位记者下来,有些记者能做工作,有些不行。”
从业已是三年多,段英对新闻行业的行规颇为熟悉,同许多行业一样,新闻行业有很多光明的事,这是主流,但是同样存在许多暗箱操作的地方,有些地方花钱多上稿,还有些记者特意到各地去寻找阴暗点,然后和当地政府讨价还价,如果当地政府屁股没有擦干净,多半会花钱买平安。
探听了消息,侯卫东对张劲和章湘渝道:“据比较可靠的消息。岭西日报要派调查小组到新管会。”
张劲吃过媒体的亏,对记者向来没有好感,道:“这些记者吃饱了撑的,我们做事都有政策依据,更没有违法乱纪地事情。他们又能查出些什么问题。”
侯卫东道:“原本这事不算大事,捅出去以后。小事也就成了大事,对新管会的整体形象不好。如今粟家村形势已经好转,我们就算付出些代价,也要把这篇新闻稿件制止住,这篇新闻稿子一出,说不清楚还要出现什么乱子。”
张、章两人是副职。权力小些,肩上的责任自然要轻些。发完了牢骚,便等着侯卫东来决策。
侯卫东交待道:“第一,我到宣传部找刘部长,给他汇报此事;第二,张主任继续推动工作。趁热打铁,将粟家村的扫尾工作完成,不能因为一篇新闻影响了工作进度;第三。章主任要抽些干部出来,包括粟家村的干部,统统派进村去,只要有人来采访,立刻报告我。”
章湘渝道:“放心,我一定严防死守,不让鬼子进村。”
安排了应对措施,侯卫东便拿着那份政协报去找宣传部。
刘部长是宣传部老部长了,虽然进城已久,依然黑瘦如初,与刘坤白嫩地脸庞相比,倒也相映成趣,他把眼镜戴上,专心地看着那张沙州政协报。
侯卫东在一旁暗道:“当年随意取了一个黑白双煞的绰号,倒真是合适,刘坤相貌和性格都脱胎于白煞,为人处事却赶不上他爸爸。”
刘部长放下报纸,道:“这文章发映地是不是事实?”
“绝大部分是事实,只是选取的角度不对。”
刘部长纠正道:“不是角度不对,而是立场不同,我们是站在县政府的角度观察这个问题,老百姓是站在自身套利益来看问题,记者是站在新闻角度来看待问题,这份政协报是机关内部报刊,这张报纸影响小,问题不大,而且已经发出来了,不用多理会它。”
段英曾是刘家的准儿媳,侯卫东在汇报工作的时候就不能将她的名字说出来,他道:“这篇文章地作者是沙州市政协委员,我们与他接触的时候,他无意中透露岭西日报对这篇文章感兴趣,有可能要派记者下来。”
刘部长这才明白侯卫东过来地主要意图,想了一会,道:“在沙州范围内,部里说话有作用,省报却未必卖帐,现在只是听说而已,我的意思是等省报记者下来以后,再请沙州宣传部出面。”
回到办公室,侯卫东再给段英打电话过去,将益杨这面的情况简单说了说,段英笑了笑,道:“你们这是搞三防,防贼防盗防记者,其实不用这
,记者也是人,以情动之,以理晓之,好说好商量嘛
省报平时到地方采访,多是车来车往,好酒好菜,段英进了省报,眼界大为开阔,说话间颇为从容。
侯卫东接了一句:“还要加上以钱砸之。”
“没有你说得这样黑暗,当然用钱砸之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调查小组的同志什么时候出来,有几个人,谁是领头的,他们地性格如何,最好打听得细一些,这事拜托你了。”
“你别跟我说客气话,见外了。”.,道:“我经常在梦到益杨,胸里就如被石头压着,出不了气,梦中唯一的亮点是你带给我的。”
听了此语,侯卫东反倒无话可说。
段英及时调整了情绪,高声道:“不说以前地事情,放心吧,这事我记在心上了。”
通话之时,杨柳拿着电话记录本站在门口,见侯卫东还在打电话,便站在走廊上等着。
“任科长打电话过来,让您立刻到他办公室,我问了任科长,她也不知道原因?”
侯卫东梳理了近期工作,需要向县委县政府汇报的工作太多,不过总是离不开土地,他将笔记本装在手包里,就朝县委赶去。到了县委办,杨森林办公室还有人在谈话,他就来到杨大金办公室。
门半开着,杨大金正在低头写字,他听见敲门声,见是侯卫东站在门口,笑道:“侯主任,快请进。”
两人握了手,任小蔚恰巧给季海洋送了材料,见到侯卫东,便进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