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已是太阳当空。
侯卫东一看时间,已是八点四十,他慌慌张张地跑到楼下,将办公室打开,又提着办公室的水瓶到了后院,池铭和一个胖女人正在喝稀饭,她看见侯卫东进来,就道:“开水正是烧,你等一会。”
“这是田秀影田大姐,买饭票就找她。”
侯卫东对于工作组的情况仍然不太了解,他只知道退居二线的高乡长是工作组的组长,高乡长、派出所的习昭勇、农技站李勇、段胖娃,伙食团池铭、工勤人员杨新春、农经站的田福深和白春城、广播站郑发明,这个田秀影是什么身份,他不知道。
田秀影人如其名,脸圆圆的,就如隶书中的“田”字,皮肤也黑黑的,眼角有些往上横,她手里拿着一个大馒头,一边吃一边道:“小侯,我是党政办的,以后买饭票就来找我。”
侯卫东对田秀影印象不佳,她的脸色中带着一种狠巴巴的味道,池铭前天说过,青林山工作组的成员,要么是年纪大的,这不用说,是指高乡长;要么是管不了事的,可能是指田福深、池铭、杨新春这一类人;还有一类不听话的,按侯卫东的直觉,可能是指李勇和田大姐这一类。
守在大铁锅边,侯卫东看着大铁锅里的开水一点一点开始冒泡,暗道:“以后要避着些田秀影,凭感觉这是喜欢说闲话的女人。”
打好办公室开水,又把院子里的卫生打扫了一番,侯卫东偷偷摸摸地到了姚瘦子的豆花馆子,姚瘦子见到侯卫东,很是热情,道:“侯大学,吃啥子。”侯卫东坐在靠门边的位子,以躲避无处不在的蜂窝煤臭味,道:“老样子,来一碗豆花。”姚瘦子推荐道:“今天有粉蒸肉,一块五一份,尝一尝。”
侯卫东从小到大,早餐都是吃稀饭、馒头、牛奶、鸡蛋和咸菜,到了上青林以后,早餐居然吃起了豆花饭,而且吃得还津津有味,因为是上班时间,侯卫东躲在姚瘦子吃饭,就吃得提心吊胆,生怕高乡长或是其他工作人员看见他上班时间出来吃早饭。
平安无事地吃完早饭,他就急匆匆地赶回了小院,打开房门,专心看起报纸来。
过了一会,听到外面有人声,几人满头大汗的陌生男女走进了办公室,从他们皮肤及气质,侯卫东就断定他们政府的人,果然,不等他开口,一名肚子凸起的胖子道:“高乡长在不在?”侯卫东站起来,道:“他不在办公室。”
胖子走到门外,扯起嗓子喊道:“高乡长,高乡长,下来喝酒。”又听到高乡长的声调极高的声音,道:“晁胖子,喊啥子,下来了。”晁胖子走到办公室,把吊扇开到最大,然后站在吊扇下面,一幅很是享受的模样。
另外几个人都围在他的身旁,享受着吊扇的凉风。
侯卫东听到一声晁胖子,想起了分管政法和社会治安综合治理的副镇长就姓晁,他在上青林山上呆了三天,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镇领导,便不动声色地起身,倒了一杯水,道:“请喝水,有点烫。”
晁胖子接过茶杯,然后放在一边,问道:“你就是新分来的大学生侯卫东?”
“我是侯卫东。”
“昨天早上的事,你做得很好,县领导很重视这个案子,好些领导都下来了。”晁胖子站在吊扇下面,道:“不错,小伙子不错。”
这时,高乡长走了进来,他穿了一条短裤子,脚上是一条老式凉鞋,他笑道:“晁胖子,爬山可以减肥,只要每周上山两次,一定能减服成功,何必去吃减肥茶,没有用的。”又对侯卫东道:“侯大学,这是晁镇长。”
侯卫东已经知道他是晁镇长,听了高乡长的介绍,假装才知道对方的身份,连忙又站起来道:“晁镇长,我是侯卫东,才工作,很多事情不懂,请多批评。”
晁镇长抚着肚皮,道:“这是计生办的黄主任,计生办的李辉,社事办的曾文。”又指着女同志道:“这是计生办的段洪秀。”
在侯卫东的印象中,计生办的主任都是女同志,没有想到青林镇政府的计生办主任是男同志。
“把李勇和独石村的秦书记、江主任叫过来。”晁镇长吩咐了李辉一句,又对高乡长道:“得到消息,独石村有一个大肚皮,我们要把她带回去,是郭铁匠家里的,他是有名的蛮子,所以要让习昭勇、田大刀一起去。”
“还有驻村干部李勇、新来的侯卫东,都要跟着去。”
高乡长沉呤道:“郭蛮子想孙子都快发疯了,我们这样去,按照他的脾气,恐怕要出事。”晁镇长沉着脸,道:“上青林山上的超生户都看着郭蛮子,不把他拿下,以后计生工作没有办法开展,我就不相信,他这个蛮子,能够抗拒人民专政的力量。”
侯卫东是学政法的,他觉得分管政法的晁镇长说话还停留在八十年代,但是他一个新毛头,根本没有插话的资格。
过了好一会,还没有见到习昭勇下楼,晁镇长骂骂咧咧地道:“习昭勇是打过越战的退伍军人,难道还怕郭蛮子。”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习昭勇就穿着一双拖鞋走了进来,他进来后就坐在侯卫东身旁,道:“啥子事?”一旁的计生办黄主任就把烟散起,笑道:“郭蛮子的二媳妇又怀起了,我们准备让她到政府接受处理。”习昭勇就道:“局里有规定,派出所不能乱出警,这些事情是政府的事情,我们不管。”
派出所并不属于镇政府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