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卫东也知道陈再喜的意思,他看了看表,平静地问道:“孔正义几点钟到小招待?”陈再喜立刻道:“一刻钟以后。”
打通了电话以后,宁缺讲了些场面话,就与济道林一道离开了市委,准备到小招待所守株待兔。在去小招待所的路上,陈再喜心里仍然有些忐忑:“如果有人提前通知了孔正义,事情就复杂了。”他看到宁缺一幅成竹在胸的样子,又回想起周昌全的态度,也就没有开口提出此事。
等到顺利地将孔正义带上车,陈再喜心里一块大石头这才落了地,不禁暗自佩服遥控指挥的白包公高祥林。
检举信的内容已经涉及到了周昌全,而且此事的真实成分还比较大,制定方案之时,高祥林特别强调要充分相信沙州市委,说白了就是要相信市委书记周昌全,如今看来,高祥林看事情眼光确实老辣,陈再喜暗自承认道:“我是多疑了。”
宁缺离开沙州境内以后,再给周昌全办公室打了电话,道:“周书记,我已经带着孔正义前往岭西,感谢您对省纪委工作的支持。”
周昌全道:“这是沙州市委应尽之职,何谈感谢。”刚刚死了一位县委书记,财政局长又被双规,他的心情很是压抑,与宁缺敷衍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侯卫东一直默默地守在办公室,他原本以为周昌全多半要在办公室“闷”一阵,不料周昌全很快就道:“请黄子堤到我办公室来。”
黄子堤听到孔正义被省纪委双规,他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巴。道:“这是什么事。”他与孔正义关系很好,昨天在一起喝酒之时,他还在劝孔正义争取一下副市长的位置,孔正义也被说得心动了。没有料到,今天孔正义就从天堂堕入了地狱。别说副市长成了水中花镜中月,人身自由恐怕都在了问题。
周昌全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想听一句实话,孔正义的事情,会不会牵涉到你身上。”
黄子堤没有料到周昌全说得如此直接,略为思忖,便道:“这些年来,为了沙州的财政收入,老孔可是费尽了心血,谁想到是这个结果。”他叹息一声。又道:“我和老孔关系很不错,闲起在一起也打打牌,另外,还有些费用也是由老孔处理。”他强调道:“这些费用都是为了公事,我个人没有从老孔哪里得什么好处。”
黄子堤所说,周昌全都清楚,他道:“没事就好。孔正义被双规,我估计还得牵出些什么人来,如此一来,沙州势力有些乱。你是分管组织书记,要提前作些准备。”
“沙州安定团结地局面来之不易,我们绝不能因为这些事情影响沙州的发展大局。”
黄子堤就道:“既然是省纪委高书记亲自批示的案子,孔正义肯定是出不来了,财政局长位置很重要,不能空着,现在有两个方案。一是选一个副局长来主持工作。另一个方案是任命一位新局长。”
周昌全将第一个方案否决了,“孔正义被双规。说不定还会涉及到班子其他成员,第一个方案不行,我的意思是挑一个财政系统以外地人来出任财政局长。”
黄子堤将熟悉的正处级干部在头脑里梳理了一遍,道:“益杨县县长季海洋为人正派,工作经验丰富。”
季海洋一直在益杨县工作,曾经当过县委副书记,与黄子堤关系不错,更重要地是,他并不是刘兵派系,虽然是县长,却与刘兵走得并不近,这是周昌全很看重的一点,也是他选拔干部中的隐秘。
黄子堤曾经是市委大管家,跟着周昌全的时候很长,对其心理摸得很准,提出季海洋这个人选,针对性很强。
周昌全心里也有些踌躇,财政局长是很关键的职位,而季海洋并不是他的首选目标,甚至连备选目标都不是,只是孔正义当了财政局长的时间不短,与多数局行领导都有牵连,如果新任命的财政局长亦被孔正义一案牵涉进去,对于沙州市委来说就是一个政治笑话。
季海洋一直在县里工作,任县长时间不长,从这一点来说,倒是接任财政局长的合适人选。
周昌全很快就将任用季海洋地利弊考虑了一会,同意了黄子堤的意见。
之所以同意季海洋,还有更深的想法,孔正义当了多年财政局长,业务精熟,这一次被双规,百分之百是内部人搞鬼,堡垒总是从内部攻破,这句话是经历过血泪的经验之谈,如果让一位副局长主持工作,如果此人是内鬼,则后患无穷,搞不好事情还会变得更坏。
周昌全自问是经得起检查,坦荡无私,可是对于手下的干部,他则带着三分怀疑,水至清则无鱼,这是他从政得出的经验,也是他经常对一些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当然,水浑到什么程序,他掌握,孔正义曾经是他最信任之人,如果检举信上地事情被查实,他绝对不会回护,一来这种严重违反党风政纪的事情,作为一位有二十多年党龄的**人,他不能容忍,如果不严肃处理,沙州整个干部队伍将随之感染,二来孔正义如此行为已经超出将水微浑的程度,而是直接将水严重污染,这就超出了他能容忍地底线。
只是作为沙州市委书记,周昌全也不愿意看到沙州有过多干部卷于孔正义事情,因此,让季海洋坐镇财政局,可以避免有人利用此事搞乱沙州,安定团结的局面是地方发展的必要条件。
两人一合计,便决定了季海洋的命运。
侯卫东暗道:“真是天上掉下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