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嘴巴紧紧抿著,不肯说话。
气氛一阵阵的尴尬著,张阿牛看著萧凌远,萧凌远闪躲著。这阵僵持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以张阿牛的失败告终。只见他叹了口气,放开萧凌远,口气悲凉:“我知道先生从心底其实是看不上我的,你们城里人,又是有文化的,有许多事情,就算是告诉我这麽个乡村野夫,我也未必听得懂。你不告诉我,自然是因为阿牛不配听你了。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没用,无法成为和你分担喜怒哀乐的那个人。”
他顿了顿,言语里竟然有些哽咽,根本不像他那麽壮实的汉子会发出的声音:“我从前也想过,先生这麽出色的人,怎麽可能会同意跟著我一辈子留在这麽个小村子里。你是金凤凰,有属於自己的世界,不是我这种人能够给的起的。但我那麽喜欢你,你同意跟我好我真是,天,我不知道怎麽说,可能如果老天让我折寿二十年我都没什麽不甘愿的吧。我没本事留你一辈子,你若是以後要走,我……”
他想说他也会放手让先生走,可是这话在嗓子眼里绕了好几圈,就是吐不出来。就这几个字,每个都跟尖刀裹著一般,吐一颗就会把他的嗓子眼戳破,戳得血流滚滚,腥甜腥甜的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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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牛这麽个彪形大汉,话说到这儿竟然颤抖著红了眼眶,萧凌远怔住了。他完全想不到他有一天会为了自己悲伤到这程度……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抚了抚张阿牛的脸,听他说他要放自己走,鼻子一酸,眼泪也情不自禁地掉了下来。
“你,你别这麽说……”
“不管以後如何,你萧凌远就是我张阿牛的媳妇儿,一辈子最爱的人,我这一生定不负你,也不要别人了。”朴实的承诺,把萧凌远那本来已岌岌可危的心脏戳了个爽利,他一把抱住张阿牛,眼泪哗啦啦地往他身上流。这个人已经爱自己爱到这样的地步了,自己又怎麽可能因为任何原因,说离开他就离开他呢?
“我问你……若是我死了,你怎麽办……”
“我想过这问题,虽然不吉利,也不怕先生你笑话我,我原来琢磨著,你去了,便跟你一块儿去了。可我还有大宝,他那麽小,我这个当爹的哪能把儿子留著当没爹的娃呢?不过等他成家立业了,我一定随先生一起,不管先生在阴曹地府还是哪儿,我是跟定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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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凌远窝在张阿牛怀里几乎泣不成声,他是何其幸运,在这个地方遇到了张阿牛,能够和他在一起,被他这般爱著,这种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决心萧凌远从没想过自己此生会有幸得到。
可是,无论张阿牛是怎麽想的,也不论他是不是愿意陪著自己一起担那杀头的罪名,他不仅仅是自己的爱人,也是一个孩子的爹,他不能自私到因为他们的情爱而让一个无辜的孩子成为孤儿。
“好了好了,不哭了,哭成这样,跟大宝似的脸都花了。”爱怜地又亲了亲他,张阿牛把他搂怀里,安抚一般地摸著他背。半晌,萧凌远的情绪总算稳定了一些,他抹掉了眼泪,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阿牛哥……你不是想听我跟你解释嘛……你……你去给我倒杯茶来,我同你讲。”
先生眼里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张阿牛分辨不出,只觉得他哭得红肿的眼睛看著可怜兮兮的,心里真是又麻又疼。这个时候,真相什麽的似乎都不重要了,只要先生能给他笑脸,而不是这般悲切的表情。
“其实,我来张家村是别的目的的,当教书先生,只是为了方便在张家村住下罢了。”他喝了口茶,低垂下眼眸不敢看著张阿牛:“阿牛哥,你一定听说过张靖大人吧?”
“张大人?那不是我们张家村的人麽!”
萧凌远微微颔首:“是,他十年前被罢官後,回到了张家村颐养天年,年初刚故去了。”
这个张靖大人,张阿牛是知道的,何止张阿牛,整个张家村都知道,他可是当朝一品大官,是他们村子里最大的骄傲。只是张大人仕途不顺,十年前因为卷入了一场宫廷政变而被罢黜,在老家郁郁不得志地度过了晚年。张大人孑然一身,膝下无子,两袖清风,甚至连丧事都是他们村子给操办的。
“不瞒你说,张大人和我的大哥是故交,他故去前,给了我大哥一封亲笔书信,说在这儿留了些东西给他。他是皇帝罢黜的官员,原本大哥是不方便和他再多打交道,可是人都不在了,便少了几分忌讳。大哥思念亡友,也想知道张大人到底留了些什麽给他,就遣我来看一看。”
张阿牛皱眉:“张大人怎麽会把遗物放置在个山洞里?”
萧凌远眼神闪烁了一下,低下头:“就是因为张大人的信中语焉不详,我大哥怕是会毁他生前清誉的东西,才嘱咐著我一定要秘密行事,谁都不能告诉。张家村就这麽些人,我贸贸然出入山间,肯定会引起注意,大哥便安排我来教书……也因此……也因此认识了阿牛哥……”
他说到认识自己的时候,脸颊微微地红著,语气软软的,好像认识了自己是多麽让他珍惜的事。张阿牛方才那些糟糕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了,脑子一热,顾不上深思先生的话,把他抱在自己的大腿上就往他的小嘴儿咬上去。
“唔……”被亲了个猝不及防,萧凌远不得不搂住张阿牛的肩膀,坐在他的大腿上让他狠狠地亲著。好不容易等他亲够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