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霍光的照拂,李井阑在狱中的日子也不算难熬,没有人敢再为难她,她的衣食住行也改善很多,并且专门给她安排了一间牢房,里面的陈设虽然简朴,比原来好了不知道多少,至少不会再有蛇虫鼠蚁,不会再有令人作呕的酸腐气味。
李井阑等着,等着出狱的日子来临,她笃信,既然霍光愿意出手救她,她就一定不会死。现在的霍光,等同无冕之王。他如果有叛逆之心,刘病已的皇位也是摇摇欲坠。
转眼间,又过了月余。人们基本接受了许平君难产而死的说法,也没有人再因为这件事提出过质疑。
这天晚上,李井阑百无聊赖地在牢房中跺着步,走过来,又走过去,这一段时间,除了坐牢,吃喝拉撒睡,整日无事可做,李井阑都快发霉了。
正自无聊,外面响起打开牢门的锁链声,李井阑寻着声音望去,牢门边站了一个人,身材略显纤细,用斗篷罩住了头,只露出小半边脸来,然而因为牢中光线昏暗的关系,只剩模模糊糊的一团,看不真切。
那人走进李井阑所在的牢房,面对着李井阑,迎着窗外洒进的稀疏月光,露出一张秀气白净的面孔,一双柳絮眉斜斜挑着,颇有几分妖娆之气。
李井阑一见来人,惊讶道:“付……”忽然想到了什么,蓦地住了嘴,靠近来人,低声道:“付公公,你来此做甚?”
付玉笛斜了李井阑一眼,阴阳怪气地笑了笑,也低声道:“你倒懂事得很,知道隔墙有耳。难怪皇上把你看得这般重。”
李井阑知道付玉笛此番前来是受了刘病已之命,除了当今皇上本人,谁还能请得动皇上的贴身大太监?
微微一笑,李井阑拉起付玉笛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多亏付公公多番指点,不然,李某哪能得到皇上看重。”顿了顿,继续道:“若李某能从这牢中走出去,他日必不忘公公大恩,定当重谢!”
付玉笛平时收了李井阑不少好处,对她也是有些喜欢,听到她答应要重谢自己,顿时喜得眉开眼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掐着嗓子低声道:“嘿嘿,李大人真是个贴心人,身在囹圄之中,还时时不忘孝敬咱家。放心吧,据咱家在皇上身边观察,他对李大人也惋惜得很,不但不想杀了大人,只怕正苦恼寻个什么由头把大人放出来。”神神秘秘地左右看了看,又贴着李井阑耳朵道:“瞧,这次咱家前来,也是为了带你去见皇上。”
李井阑挑眉笑了笑,道:“如此,有劳付公公带路吧。”
两人相视笑了笑,笑得各有内容,付玉笛朝前,李井阑跟在他身后出了牢房。
“李井阑,你可知罪?”刘病已一只手负在身后,看着跪在身前的李井阑道。
李井阑跪伏在地,诚恳道:“臣辜负皇上重托,没能照顾好皇后,臣知罪。”
刘病已眉毛一抬,凛然斥道:“放肆!如今,你还打算欺瞒朕!”
李井阑不动,道:“皇上恕罪,臣惶恐。”
刘病已重重哼了一声,冷冷道:“还不抬起头来回话!”
李井阑依言抬起头来,看着刘病已,黑白分明的眼中一片清明,不见一丝畏惧,认真道:“臣犯有欺君之罪,辜负皇上信任。但请皇上念在臣一片衷心,网开一面。”
刘病已勾起唇角,冷笑道:“你所犯之罪,还不从实招来!”
李井阑磕了个头,直起身,看着刘病已的眼睛道:“皇上如今还愿意相信臣吗?”
刘病已又重重哼了一声,冷道:“你照说无误,朕自有定夺。若还蓄意欺瞒,朕绝不轻饶!”
李井阑整理了一下思绪,道:“皇上心中已经认定有人谋害了皇后,是也不是?”略顿了一下,见刘病已满面森寒,继续道:“确实,皇后娘娘薨逝那天,臣查看娘娘的遗体,发现她全身血脉硬化,嘴唇干裂,乃是有人在臣专为娘娘配制的药丸中掺入了附子。生产之人食用了附子,便会头痛万分,口干舌燥,血管硬化而死。这是一味中药,而不是**,用银针是验不出来的,不是精通医术之人,断难察觉。”
李井阑说得平静,刘病已听得脸色如万年玄冰一般,眼神冷冽如刀,如有实质,刺痛人心。
李井阑知道,刘病已现在内心一定暴怒难当,同甘共苦的结发妻子被人陷害惨死,换做别人,早就痛哭流涕,誓不罢休。刘病已能做到表面不动声色,暗暗查访,情商之高,心智之坚,普通人难望其项背!
刘病已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收起了一身凌冽的杀气,方才冰寒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对李井阑冷道:“那日为何撒谎?”
李井阑叩了一个头,才看着刘病已答道:“陛下明鉴,臣那日撒下弥天大谎,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顿了顿,又说道:“皇上心中理当明白,那日殿中太医同声共气都称皇后娘娘是难产力竭而死,难道他们当中竟无一人看出娘娘是中了附子之毒?众位太医整日浸泡在药材之中,对附子自然不会陌生,却无一人敢说真话,为何?因为他们惧怕幕后下毒之人胜过惧怕皇上!臣若在那时说了实话,不但会成为众矢之的,还会陷皇上于危难之中!即便皇上知道皇后娘娘是为何人所害,当下局势又当如何?”说到这里,伏下身重重磕了个头,继续道:“臣恳请皇上暂时忍住悲痛,让皇后娘娘被害的真相暂时沉入海底,君子报仇,十年未晚,皇上真正手握天下之时,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