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穆一手负在身后,目光幽深,道:“东西可送到了?”
金茄笑弥勒般的眼睛眯起,躬身答道:“宫主,抬去的两只箱子二公子都收下了。”
“你怎么说的?”李子穆道。
“属下只说是老夫人吩咐的。”金茄恭敬答道。
李子穆冷硬的表情稍见松软,语气却是冷淡的,道:“金堂主,你做得很好,我记下了。”
原来,这金茄并非普通掌柜,乃是离宫旗下临渊堂第五代堂主,地位仅次于左右护法之下,专管离宫天下金钱事务,换句二十一世纪的词语,他便是离宫的财务总监。
金茄笑了笑,道:“宫主严重了,区区小事,不敢记功。”
李子穆沉默半晌,方才问道:“她可好?”
金茄自然知道这‘她’指的是谁,想到李井阑的状况,心中不免忧虑起来,道:“不太好,属下去时,二公子在床榻之中,重重帘幕遮盖之下,我与二公子并未见面,但听他说话,有气无力,一句简单的话,都要费力良久方能说完,且气息微弱,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喘息之声。依属下之见,若不是二公子精通医术,又以灵丹妙药续命,加之以千年成型人参滋养,补充阳气,恐怕……活不到今日。”顿了顿,忍不住气道:“也不知是谁,竟下得去如此重手?”
随侍在侧的龙驭听了,双眉不自然的跳了跳,连忙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不住的朝金茄使眼色。
金茄见龙驭在一旁挤眉弄眼。则是满头雾水,不由蹙起眉头。
果然,李子穆听了这话,当下目光一沉,浑身冷然之气四散。房中的温度骤然下降几分,金茄眉毛一抖,方才觉得不妙。
沉下声音,李子穆道:“她忘恩负义,杀害嫂子,是我打的!”
金茄听了。张了张嘴巴,始终不敢置信,但还是壮着胆子为李井阑辩道:“宫主,恕属下直言,我与二公子相处日久。观他为人,不像是会杀害少夫人的凶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
李子穆一甩宽大的袍袖,冷冷道:“我的家事,不该金堂主管!”
金茄神色一凛,垂手道:“是属下越界了。”
李子穆挥了挥手,道:“出去吧。”
李子穆的性格向来说一不二,不容置喙。金茄也知道多说无益,在心中叹了口气,退出房间。
几日来。李井阑心中一直盘桓着“离宫”两个字,这也难怪,谁会想得到传说中的武学至尊会隐于市井之中?士农工商,处于最末位的商人竟然是离宫的宫主,这位被江湖中人神化的人物——难道真是李子穆吗?没有确切的证据,李井阑始终难以置信。
在人参的滋补下。李井阑的气色总算好了些,喘息的状况稍见好转。但她依然只能终日躺在床上,吃喝洗漱全靠先贤禅帮忙。所谓成了型的千年人参,只不过是在为她续命。
“我师傅可有回信?”李井阑靠在床边,问道。
先贤禅吹了吹手中端着的人参汤汁,道:“回信说这两日便可到达长安。”
李井阑笑了笑,道:“那就好,我师傅出手,必然能帮我接上心脉。”
先贤禅把手中的人参汤递给李井阑,道:“可是,李子穆那边……”
李井阑仰头喝下人参汤,道:“明日便去找他。”
先贤禅见她嘴边沾着汤汁,拿起一块帕子帮她擦了擦,道:“我今日去李府打听了,李子穆并不在府中。”
李井阑哦了一声,看向先贤禅道:“不在府中……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去一个地方……就是李府在郊外的别院。”
收回李井阑手中的空碗,放到桌子上,先贤禅道:“那好,明日我便带你过去,只是,李子穆那般恨你……”
李井阑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微微笑了笑,道:“如他不肯施以援手,那也没什么,早死也早超生。”
先贤禅听了,目光一凛,沉声道:“不管如何,他若不出手救你,我管他是不是什么离宫的宫主,我先贤禅总有一天会想法子杀了他!他离宫再厉害,也敌不过千军万马!”
李井阑见先贤禅说得认真,知他不是开玩笑,心中一抖,道:“先贤禅,你是匈奴的王,要以黎明百姓为重,怎可为了区区一名女子,使得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若是如此,,我的罪过就大了!”
先贤禅走过去,把李井阑搂进怀中,道:“没有你陪在身边,我先贤禅此生无趣,就算全天下都在我手中,又有何意义!”
李井阑抬起头来,凝视着先贤禅深情的碧蓝眸子,郑重道:“先贤禅,答应我,不管此次我是生是死,都不可因为我弃天下苍生于不顾,也不要因为我而对李子穆起了杀心!”
先贤禅目光沉痛,道:“你心中还是挂念李子穆?”
李井阑摇了摇头,道:“也不全是如此,他若真是离宫的宫主,手下能人必定众多,你想杀他,谈何容易?再说,李子穆毕竟有恩于我……我不想见到将来你们两败俱伤,你们当中有任何一个人遭到不测,我都不愿意!”
先贤禅面沉如水,道:“两败俱伤吗?我不在意。”
李井阑听了,心中一急,剧烈咳嗽起来,喘了半晌,才道:“先贤禅……”
先贤禅终究不忍见李井阑难过,一边拍抚着她的背,道:“你别激动,我听你的便是。”
第二天,先贤禅雇了一辆马车,带着李井阑直奔李府在郊外的别院。
李府在郊外的别院名曰宿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