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中,红豆睁开眼睛。而在恢复意识的瞬间,红豆只觉得整个脑袋痛得好似要裂开一般。她蜷起身子,用力的捂着脑袋,只希望能够借此减轻那没有预兆的痛楚。
脑海中不断有似曾相识的画面闪过,黑雾萦绕的折梅山庄,杜旭得意的笑脸,昏迷不醒的钟原,脸色狰狞的大汉,双目纯白的女童,以及奄奄一息的纪轩。
这一刻,红豆终于回想起之前遭遇的一切。心中除了恨意之外,便是满满的悔恨和自责。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的弱,竟然……连保护他们的力量都没有,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我的面前倒下,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就像当年,目睹娘被残忍杀掉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本以为我已经有能力去保护那些在意的人了,可是……为什么仍旧是这么让人心冷的样子呢?
红豆用力的咬着嘴唇,眼泪亦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当冰凉的泪水,悄然划过脸颊的时候,红豆方才醒悟过来。查看四周的情况。
之前脑袋上的痛楚感已然消失了,红豆坐起身子,四下望了望,诧异的发现,周围竟是雪白的一片。
湛蓝的天空,广袤无垠的草地,只是此刻却呼啸着刀锋般的冷风,亦夹杂着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来。
而原本应该美丽怡人的草原,亦变成了一个纯白的雪的世界。
冷风刮过脸颊,生生的疼,红豆亦不由紧了紧衣服,四下望了望,“这是哪儿?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红豆努力的回想着最后的记忆,似乎同行的三人全部被抓住了,而午时已到,凤凰翎羽亦被投入了浸泡唐云庭的木桶中。尸王出世,世间大抵又免不了一场浩劫了吧。
因为我的没用,软弱,不仅连累了纪轩、钟原,甚至将全天下无辜的百姓,席卷进了这场浩劫中。我这样罪大恶极的人,若是死了,想必也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吧?
红豆一边想着,一边再次四下看了看,除却纯白的雪花外,并没有半个人影,果真呢……没能看见纪轩……想来,凭他的平日行事,应当早就投胎往生了吧?不像我……
红豆这般的想着,不由苦涩的笑了笑,不过……这儿便是十八层地狱了么?
虽然红豆对于自己的猜测并不敢确定,但无奈现下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表明她现在的位置,想了想,大约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看看能不能寻到有价值的线索。既然已经决定好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而恕罪,那么……就算这这里真的是十八层地狱,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反正,不都是我理应承担的么?
红豆应着风雪,在雪中艰难的前行着。越过一道不算高的山丘,便一眼望见,不远处的小河边,竟然屹立着一座木屋。只是木屋周围早已堆满了积雪,屋顶上亦然是厚厚的一层。
红豆艰难的行了过去,敲了敲门。不多时,门便被打开了。
开门的却是一位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生的眉清目秀。穿着一身淡绿色的锦缎褂子,搭着一条同色的长裤。头上则带着一顶镶着金边的宽大的帽子。那帽子不仅宽大,且模样扁平,远远看着,倒像是一只绿色的盘子。
少年见得门外瑟瑟发抖的红豆,却丝毫不意外,不待红豆开口说话,便笑嘻嘻的,将她拉进了屋子里,模样看着,倒格外的熟络。
红豆被少年的热情弄得一头的雾水,刚欲开口说话,便听少年笑着道,“哎呀呀……幸亏您到的我这儿……要是先去的阿右那里,指不定他会给您什么颜色看呢。”
“啊?”红豆讶异的望着少年,一脸的不解。
少年却并未理会,而是一把将红豆拉进屋子里,又强硬的将她推到椅子上坐了下来。见红豆做好,少年便往后退了一步,躬身对红豆行了一礼,虽然样子看着恭恭敬敬很是谦卑,但脸上却是与之并不搭的笑容,“嘿嘿……阿左见过主人。”
“主……人……”红豆被少年的举动彻底弄懵了,完全不能理解现在发生的一切。半天方才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喊我主人……而且……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行礼之后,少年倒也不拘束,随意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红豆的对面,瞧着红豆诧异的模样,少年一拍脑袋,倒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恍然大悟道,“哎呀呀……光顾着高兴了,忘记主人您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嘿嘿。”
“这里……”
“这里是主人您的身体里呢。”自称阿左的少年说,“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主人您的识海里。也就是您意识最终的存在。”
“识海……意识最终的存在。”红豆喃喃的重复着,却仍旧大为不解,“那么……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我死了么?”
阿左摇摇头,“识海存在的基本乃是主人您,如果主人您死了,识海也将随着您意识的消散而消亡。所以主人,您还没有死哦,嘿嘿……不过,虽然没有死,但身体大约也受了非常大的损伤,甚至到了危及性命的程度,所以……主人您的魂魄,也是在预知到了危险之后,逃到了这里……”
“逃?”红豆一愣,“为何要逃?”
“人类的身体一旦受到严重的损伤,一般人都会昏迷不醒,直到后来痊愈苏醒。那是因为……在重伤之后,人类的魂魄出于对宿主的保护,暂时躲避了起来。因着只要生机未断,魂魄未散,再重的伤势都能够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