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堂位于碧落院的深处。除了个别犯了错误的弟子,会被罚过去面壁之外,平日里鲜有人至。
红豆亦然清楚,依着西河的性子,要他在那种地方待上一个月,定然是非常痛苦的。
想到这里,红豆更是自责起来。未再犹豫,转身便往清心堂跑去。
许是因为太过着急,跑着跑着,红豆只觉得脚下一滑。
竟是“扑通”一声,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真是倒霉。红豆忍着痛,自地上爬起来。
而她的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只伸向自己的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你没事吧?”男子清亮的声音,却带着丝软软的尾音。
红豆好奇的抬起头,方才见得,自己身前已然多了位青年。正俯着身子,看着她。
白皙的脸。线条柔和却不失英气的轮廓,两条眉毛好看的舒展着。而眉毛下的双眸,却是紧紧闭着的。
红豆没有去抓青年的手,而是自行爬了起来,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悄悄打量的眼前的青年。
青年穿着身黄泉院的褐色道袍,腰间配着的,却是一柄极其普通的木剑。这一点不由让红豆很是惊奇。
正常情况下,在黄泉院中,木剑是专门给新人使用的。只有将在剑法基础全部修习得完毕之后,才能换成真正的佩剑。
可是眼前这个人的样子,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新手。
更让红豆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青年的右肩上,伏着一只毛色花白的猫。两只眼珠,一蓝一绿很是少见。
那猫似发觉了红豆的视线,极为人性化的扭过头,两只异色的眼珠一转不转的看着红豆。
红豆虽然心中好奇,但一想着还要去清心堂找西河,倒也未做停留,冲青年拱拱手,“我没事。谢谢。”起身便又朝着碧落院跑去。
青年站在原地没有动。反倒是他肩上的猫,随着红豆的离去,忽的站起了身子。两只眼珠子,一直落在红豆的身上,直到红豆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路的尽头。
青年抬起头,遥遥的“看”着红豆离去的方向。尽管他的双眼自始至终都是闭着的,但却给人一种,他真的能够看见的感觉。半晌,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意,“你说,她看得见你?”
好似是在跟人说话,却又似在喃喃自语。
原本站立在肩头的猫,又重新蹲下了身子,伏在了青年的肩上。懒懒的闭着眼睛,似乎在休憩。
青年的嘴角依旧噙着笑意。却没有再说话,而是起身,缓缓往前走去。
经过多方打听,红豆终于了西河所在的房间。也没有敲门,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普通得有些简陋的房间。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便没有多余的东西。也不知是哪里弄来的书,红豆进去的时候,西河正端坐在桌上,专注的看着手中的书本。
这还是红豆第一次见到西河这样专注的模样。
那样的认真,几欲让红豆有了种奇妙的陌生感。
大约是发觉了有人正看向自己,西河微微抬起头,看见站在门口的红豆,却并不惊讶。将书本放下,又重新摆出了往日那副笑嘻嘻的脸孔,“怎么,想明白了?”
红豆撇撇嘴,“当然咯。不然干嘛来找你。”
西河闻言,行到红豆跟前,拍了拍她的额,“行啊,看来你虽然笨,但到底是还没笨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红豆捂着额,不满的说道,“我本来就不笨的好不好?也就是你,成天说我笨。”
西河笑道,“你要不喜欢我说你,那以后不管是做事还是练功,你就全部都给我放聪明点,多用用脑子。做好了,我自然不会说你。”
红豆撅嘴道,“你几时见过我练功不用心了?”
西河道,“我希望的可不仅仅是现在,还有以后。现在不管怎么说,你毕竟还是在回音谷,即便做得不够好,也没人会太责怪你。但以后,若你步入了江湖,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丧命。就像今天的赌约。我虽然可以揪着你用的是木剑这点,赢得赌约。但你要明白……输了便是输了,没有什么侥幸存在。”
“知道呢,我刚刚也是因为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过来这里,找你的……”红豆道,“不过,你真的要在这里待上一个月吗?”
“当然了。愿赌服输嘛,”西河笑道。
红豆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能再多用功些,或许今天咱们就不会输了。”
西河笑道,“其实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啦。你只要以后更加努力的练功就好了。别的,也不要多想。这清心堂,虽然荒凉了些,但也不坏。”
“嗯,那我以后有空,就过来陪你,”红豆道。
西河摇摇头,“不用啦,你还是多花些时间练功吧。何况,再过不久就是清明了,你来回音谷后似乎都没回家过,这一次清明你就回去看看吧。我也已经跟你师傅打过招呼啦。”
“什么?”红豆闻言,忽的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向西河,“你说我可以回家?”
“是的。”西河笑道,“你生辰那天不是说过,想要回家看看你娘么?所以刚刚来清心堂的时候,我就去跟你师傅说过了。他也同意了。”
虽然母亲已经去世了,但没能回去祭拜母亲,这是红豆这段时间以来,最大的遗憾。生辰那天,自己也不过是随口说说,但没想到西河却真的帮自己实现了愿望。
“谢谢你,西河。真的太谢谢你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