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心中的确只有慕容家的江山,否则也不会有先朝的宫廷之变了!”
不会的,他不会知道的!庆王心脏猛跳,强自镇定,“陛下?”
和兴帝径自打断了庆王的话,“重供养,轻权柄,穆宗后裔贵而无权,若无‘贵人’暗中相助,哪里能出其不意的宫变,还害了我父皇?皇祖代宗即位以来,历经宁、宣二世,时逾甲子,我代宗后裔早已顶替穆宗一系成了西武臣民心目中理所当然的皇裔,以穆宗后代的尴尬身份,任是北胡蠢笨,又如何会妄图勾连他们来谋取西武?皇叔打得好算盘啊,勾结宏国以制华朝,又暗助穆宗后裔宫变,若计划顺遂,父皇与朕都会折损于叛贼之手,而皇叔只需伺机而动,高举义旗,平定叛贼,待得风波平定,以您先皇亲弟的身份和平定叛乱的大功,坐拥西武自然不在话下。”
和兴帝的话,便如亲眼见证了自己当年的书房秘议,庆王脸色苍白间也知道和兴帝既然能对亲叔父把话说成这样,必已有了十足的把握,嘴硬无用,反只会成为笑话,当下呐呐道:“陛下真的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朕也不敢相信啊,父皇的好皇弟,朕的好皇叔,竟然是害死父皇的幕后凶手!”
“陛下什么时候知道的?既然知道,这么些年,如何能···”
“如何能对皇叔恩耀备至,信任有加吗?历经国变,朕登基之初,朝局不稳,胡、华环饲,皇叔见机不对,进退有度,终是我西武力量,既能为朕所用,朕如何能自毁西武?世人眼中,庆王是率先举兵平判的大功臣,又是朕的亲叔父,若无证据,朕自然不能轻举妄动做臣民眼中的凉薄之君,引人心不安。至于后来,朕膝下无依,恐于后嗣之道上再无福分,我西武大好江山总得有人来继承,朕虽有恨,但身为一国之君,为西武计,却也不得不承认皇叔是最合适的人选。穆宗后裔总是隐患,罪无可恕的谋反之罪给他们做个终结,也好。”
“既然如此,你怎么又···”半语质疑,庆王恍然明悟,“我知道了,是灵毓。”
“是啊,朕的灵毓。”提到女儿,和兴帝再度笑得和乐,“朕的灵毓回来了,若是今年之前,不过一个公主,聊慰朕膝下孤寂,可灵毓不早不晚,偏偏在大华的女皇储刚刚顺利称帝的年头回来了,这岂非冥冥上天给朕的暗示?”
“女帝登极,你以为只是简单的可一便可二吗?若是如此作想,未免太天真了吧。大华出了这一位,可是她父皇早有谋划,自幼教她读史观政,又多方联姻,先做了十二年的皇储的!她的治国之才有目共睹,饶是如此,她登极之时,也是借着神龟负石的吉兆才勉强排开了朝臣异议的!还有,旁的不说,灵毓长在民间,不说为君之才,处理朝务的能力也非能一蹴而就,让她坐我西武江山,如何使得?爱女心切,可这般不为慕容氏的帝业着想,你也太儿戏了吧!”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庆王不称“陛下”,言语中也没了客气,颇有些训诫子侄的味道。
“普天之下先出了大华这么个前无古人的女皇帝,后来者本就会容易很多,何况灵毓归来,用超凡的医术助我朝渡过了时疫厄难,便已广得民心,加之经年未得的天马子随她出现,皇叔可知道现今我西武民间如何说灵毓?说她与天马子同来,是天马神赐给西武的人间守护者!至于治国之才?哈哈,皇叔可知灵毓打小的文史先生是谁?是妙山先生袁恭道!大华安城朝的三连太傅!长在寻常人家的女儿,能够识字都算难得,朕的灵毓在民间孤苦无依竟能得到这种机缘,这还不是天意吗?!”
听到袁恭道的名字,庆王明显一愣,一个半生都在教习储君的人,他的弟子,如何能不通政务?难道真有天意?这般想着 ,庆王却是哂笑道:“天马神赐的守护者?哈哈,这说法,与宏朝那位娜雅公主的何其相似。本王原以为是黔首无知乱语,一个民间返宫的公主再怎么也做不出太大的文章,如今看来,怕也是你推波助澜的好手笔吧!陛下好手段啊,这么些年仁爱之名传世广得朝野人心,如今顺势而为,翻手便将灵毓与天马神绑在了一起,送上了西武景仰的高度!以我西武子民对天马神的笃信,灵毓有此声名,加之大华女帝在前,再出个西武女主也并非难事吧!”
“皇叔步步为营、行事小心,又何须如此妄自菲薄。今日那呼延灼,莫道朕不知道,静成有侍妾呼延氏,这呼延灼也算是静成皇弟的小舅子。皇叔一向不支持亲近大华,派呼延灼在马球赛中痛下狠手意在让大华对西武生出芥蒂,到得朕欲赠荣乐天马子时,他又站了出来,何尝不是皇叔示意,在防着灵毓?”和兴帝口中的“静成”“皇弟”,指的是庆王之子静成郡王。
庆王眼神闪烁难定,终是意兴阑珊的感怀道:“陛下不愧是陛下!我是你先皇祖父宁宗的幼子,从小最受父皇宠爱,便连皇位,他也曾想留给我,我总想着,若非父皇驾崩之时我太年幼,他但凡多活个三年五载,这西武便已是我囊中之物,而我所做的一切,只是要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陛下韬光养晦,为了西武,连杀父之仇、妻子离散之恨都可忍受,而我却与北胡···皇兄有你这样的儿子,西武归他使得,若能早日知道,本王也不会行那弑兄叛国之事了。成王败寇,本王认了。只是如今大华龙庭上这对父女,不同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