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世平动作很快,只片刻便唤了小厮将那歹人拖到景泰院的一杂物房中验伤。
那歹人开始是极力挣扎的,后来薛世平上前踢了他一脚,他才放弃挣扎。
薛世平虽然只是一介文官,但到底是成年男子,气力不小,何况那一脚他是带着怒气踢的,那男子只觉被踢的地方火辣辣疼得厉害。
回到主屋时,薛世平整个人阴沉得有些可怕,便是珠帘后的饶氏也察觉出了薛世平那心底的怒火。
饶氏不自在地拢了拢衣袖,这才发觉,自薛世平带着那歹人出去后,她的手便已经变得冰冷,这会子手心都还在冒着冷汗。
“我儿,那男子身上可有重物击打痕迹?”薛老夫人接过冰岚呈上的茶,小啜了一口,问道。
薛老夫人此番可是相当的冷静淡定,不为别的,只因她相信薛婧萱,相信冰菊。
便是那饶氏派来伺候的彩蝶与彩霞,她也是信的。
她们二人眼神极为坦诚,不管是老实木讷的彩蝶,还是聪明狡黠的彩霞,她们在待薛婧萱时所表现出的仔细与谨慎,都是丝毫不做假的。
原本她还担心饶氏在审问那歹人之时,便派人检查过那歹人的身子是否有受伤,但当她提到这些时,饶氏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惊慌,便将一切都出卖。
若不是她早有准备,将饶氏贴身丫鬟等人隔绝在门外,怕是饶氏早便使了那丫鬟去做手脚,好应对这番了。
也是亏得萱姐儿之前无意中在她面前提起她每次见到饶氏时,饶氏总与身边的丫鬟眨眼睛或是怎的,她才有此举。
薛老夫人不禁弯了弯嘴角,这萱姐儿这丫头虽不见得有多聪慧,但察言观色倒也不错的。
竟连饶氏与丫鬟的动作神情都看在眼里,只是年岁还小,不大能理解其中深意。
薛婧萱自然不知道薛老夫人在心中对她有这些想法,她只微松一口气,看来她所料不错,幸而当时在祖母面前透露出饶氏与清歌总会有眼神交流,不然今日这事怕也不会这般演变。
珠帘之外,薛世平沉声道,“母亲,这歹人身上确实无重物砸击伤痕,儿子刚刚将他带到杂物房验身时,他还几番遮掩,儿子瞧着他的举动定是心中有鬼。”
“果不其然,儿子检查了他后背、后颈及其他地方,均无遭受重击之伤,他之前的谎言便不攻自破了。”一面说着,薛世平又睨了跪趴在地已然全身瘫软的男子。
薛老夫人点点头,看向饶氏,沉吟道,“媳妇,你还有何话说?”
“儿媳…儿媳……”饶氏喉咙一紧,差点便被薛老夫人这番问话给打败,随后故作冷静,回道,“儿媳今儿下午审问之时,他还口口声声说是进了萱姐儿那院子,是被丫鬟打晕的。”
说着,饶氏偏头看向彩蝶,那眼神热切至极,吓得彩蝶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饶氏指着彩蝶,“母亲,夫君,那歹人亲口承认是被这个丫头给打昏的。”
她站起身,快步走近珠帘,语气急切,“你说,你快说,今儿下午你是不是亲口承认是被一个圆脸丫头打昏的?”
跪趴在地上的男子颤了颤身子,“是…是…”
这下,饶氏便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脸上满是喜意,“你们快看,他承认了,他说的圆脸丫头肯定就是她!”
她又指了指薛婧萱身后的彩蝶。
饶氏以为薛老夫人与薛世平会有所反应,但薛老夫人只皱了皱眉,不作声。
反倒是薛世平喝道,“好了。你还嫌不够丢人?”
随后他蹲下身子,看着那歹人,“到现在你还在撒谎?”
他向候在一旁的小厮招招手,那两个小厮便马上上前将那歹人拽了起来。
薛世平也随之起身,言道,“我本说,念在你未铸成大错饶你一命的,但你却仍不知悔改,看来还是要送官府了。私闯家宅,我记得是要监禁十年的,若我再与知府大人说,我薛府有传家宝玉丢失,你说你得在牢里呆多少年?”
薛世平一向是温文尔雅的,但这次许是真的发怒,连这些话都说了出来。
要知道,薛世平一向最恨滥用职权。
珠帘后本就被薛世平的呵斥得脸色青红交白,若不是清歌上前搀扶,怕是瘫软在地,这会子听得薛世平这番话,她心中愈发惊疑,没有想到她的夫君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同床共枕数十载,她的夫君是怎样的人,饶氏岂会不知。
作为文官,大都是清廉正直,对于滥用职权是极为不屑的。
她的枕边人薛世平自然也不例外,他如今这番说,只能说明一事,他是真的怒极,便是这些一向最为忌讳的,也不在意了。
那歹人一听薛世平这话,便害怕得不得了,一个劲儿的磕头认错,请求饶恕。
他本就是淮京的小混混,前些日子还因为偷了路人钱袋被抓个现行送进了官府,这也就才出来几日,他是再也不愿进牢狱的。
这次进去,若不是家中老母去求了那有些门道的舅爷,又砸锅卖铁塞了些银两,莫说是出狱了,怕是一顿毒打也是逃不过的。
他知道薛府的地位,若真由眼前的老爷向知府大人开口,他怕是得一辈子呆在那牢狱了。
“小人知错,是小人在撒谎,小人没有进得贵府小姐的院落便昏倒了,小人该死。求老爷开恩呐~”他一直念着,磕头的动作又急又重。
但是却无人应答他。
他心中极是紧张,抬起头,头发已经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