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二爷又喝高了。
幸而这次到薛府参加宴会有穆子轩陪同,不然已经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穆二爷怕也不知如何回府。
这种宴会,穆子轩本是不想来的。
但是却又不得不来。
平日在家,婶娘总是派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无论作何,都要小心避开。
对淮京各世家的了解也是从叔父口中知晓,故而他总是在深夜去接叔父回府。
一面是表达孝心,一面也可多打探些消息。
今日的宴会,婶娘因为有事便未来,穆子轩觉着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他便可以借着这次宴会,更加直观地了解那些世家大人的性子,也好为将来做准备。
席间,他一直寡言少语,从不参与他们的交谈,便是穆二爷时不时地向大家提起他,他也仅是起身端起酒杯,以示敬意。
那些大人们总以为他听不懂他们聊些什么,却不知,默默无言地他一直在细心地观察着他们。
穆子轩只知一句箴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在薛府整整一天,穆子轩仅离开了穆二爷两次。
一次是去后花园透气,一次是与彦初寒见面。
去后花园透气时,他还顺便做了件好事,便是用石子将那鬼鬼祟祟地歹人击昏。
他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他一向觉得做每一件事,要有所收获才好,但独独这件,他却是鬼使神差地做了。现在想想,或许当时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穆子轩不禁想起在与彦初寒见面时,他无意间提起做好事时彦初寒那既惊又喜的表情,但他后面细问,彦初寒却死活也不肯说,只充满深意地道了句,以后便知了。
再说彦初寒,他能不惊能不喜么,起初他没什么表情的,但穆子轩一提到“碧竹苑”三个字时,他的心便颤了颤,若是他未记错,碧竹苑正是薛家六姑娘所住的院子。
好在穆子轩这次歪打正着,反倒救了那薛家六姑娘。
这也好,说不得那薛家六姑娘真是救治穆子轩的关键。
不过现在彦初寒也不太确定,便也未说出来,免得到时候若是没成,反倒害得穆子轩白高兴一场。
彦初寒还想起一事,那日薛家六姑娘回的暗语中请他帮忙安置她的丫鬟的家人,他第二日便去办妥了,到现在还未通知到她。
他寻思着,还得找个时日再来一次薛府将这些告诉薛家六姑娘,让她放心。
她在薛府,似乎过得并不如意。
薛婧萱自然不知今日是穆子轩为她化解了困境,更不知彦初寒对她报以极大的期望,并为她在薛府的处境有些担忧。
她那个时候正在景泰院陪老夫人。
晚宴她都未曾出席,她陪着老夫人用完饭,又说了会子话,老夫人估摸着前厅的晚宴也差不多结束了,才吩咐冰岚将她与冰菊等人带到厢房休憩。
后来薛世平与饶氏来了,老夫人让薛世平审问了那歹人,又借此事大大地削弱了饶氏的势力,还趁机提出了要接姨娘回来。
薛婧萱是极高兴的,她实在是没有想到祖母醒来后的第一战打得如此漂亮,几乎算是完胜。
最最意外的便是祖母还真按之前说的那般,提出了要接姨娘回来。
但她也着实想不通,听祖母今儿个的语气,姨娘是真的被送到了庵里的,但为何上次她去白云庵,那庵主却说无此人呢。
好几次,薛婧萱都想开口问老夫人,但她还是忍住了。
她不想在老夫人面前表现得太过精明聪慧,更不想让老夫人知道她已经去白云庵寻过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此番最好的办法,便是等。
等明日父亲派人接姨娘回来,一切便会真相大白。
这日,薛婧萱晚上睡得极是安稳。
便是睡着了,嘴角都是微微上翘的。
第二日,冰菊与彩霞伺候她梳洗一番后,她便早早地去景泰院问安,随后又去了饶氏所在的院落。
薛老夫人今日心情也是不错的,先是拉着她说了会子话,后又唤了冰岚呈了大厨房做的冰糖梨水。
因着最近日头渐热,每日清晨老夫人总要喝上一碗冰糖梨水。
这也是征询过彦太医的意见的,彦太医当时只回道,“冰糖润心,梨子润肺,每日喝上一碗,倒也可。只不过,可不能太过冰凉了些,若是早上服用,温热最好。”
所以,老夫人喝的冰糖梨水是温热的,入口便是甜甜的,但却不腻人。
本就心情不错的薛婧萱喝完这晚冰糖梨水,心情更是大好。
可她的笑容并未维持多久,到饶氏院落请安时,一观那门口候着的丫鬟表情,薛婧萱便知,饶氏心情怕是极为不好的。
她忙收了明艳艳的笑容,敛了神色,保持着极平和的样子进屋。
屋里只薛婧晗与两位姨娘在,薛婧瑶并不在。
彤姨娘正弓着腰候在一旁,神色有些窘迫。
蓉姨娘在一旁只低着眉眼,神色不明。
再观薛婧晗,却是皱着眉头,面含担忧。
薛婧萱抬眸扫了饶氏一眼,只见她坐在红木椅上,左手肘靠着扶手,支撑着额头,身子往左边微微倾斜,右手持着账本,极是认真的看着。
过了一会儿,她放下账本,抬起头,见薛婧萱也躬身候着,忙道,“萱姐儿来了,清歌,再搬个矮凳过来。”
说完这些,她便又拿起账本细看,丝毫未曾理会彤姨娘。
早在老夫人提出让彤姨娘帮着饶氏执掌中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