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这儿,只是一个好人的故事。这本是好事,如果没有后来的意外的话。”张琏继续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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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的夏天,沿海台风肆虐,沿海居民早已经家徒四壁,难以为继。但官府向沿海居民征收的渔税依旧繁重,分文不减。衙役强征暴敛,当着众多人的面残暴地打死了两个交不出渔税的渔民。作为渔民的领袖,张二也在场;他看着自己的渔民兄弟遭毒打,本想去劝阻。忍受了多年欺压的张二,若再对眼前的不平视而不见,也许他就能熬过去。但是这一次,张二没有帮忙。
当一分钟的英雄,还是一辈子的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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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二虽屡遭压迫,但他更不希望看到有人因为反抗压迫而丢掉性命。他劝身边的人放下渔叉。可让张二为难的是,渔民们一致推举他当领袖;他无法忍受自己的渔民兄弟被如此对待。
英雄,或是一辈子的懦夫?
终于,张二愤起夺刀!火苗点燃的一刹那,张二的帮手很快就出现了。他们怒不可遏,对张二言听计从,杀死了三个前来征税的衙役,愤怒地将他们的尸体挂了起来。冷冷看着这一切,张二知道,从此,自己再无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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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启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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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大军压境。作为本朝出现的第一个闯破禁锢,冲向大海的人;龙庭大怒,誓倾举国之力,剿灭反贼。军队来得太快,根本不像是个庞大帝国的调度。渔民们完全还没准备好,马蹄声已经在村口响起。匆忙之中,张二只能率人逃亡海上。见未能将张二等人捉拿,官兵就把还在岸上,未来得及逃走的村民们都抓了起来,放火烧了几十个渔村;所有与张二等人有过联系的人,统统都当做谋逆者抓了起来,并定于三天后至广州斩首。因为他们认为,此地民风彪悍,既然这地方有人做了海盗,那就该把整个地方都赶尽杀绝,以免后患。
三天后,张二回来了。他一个人回来了。
广州城,大雨磅礴。出乎所有人意料,张二居然出现在了这个守备最森严的地方。原本人们都认为,他将会漂流海上,做恶海盗。
因为要处斩海盗,城中万人空巷。所有人都来到刑场聚集围观。而带头者张二就这样远远出现在人群后面。一个后头的士兵发现了他。士兵指着他向所有人大喊,很快就有一支军队的人把他包围。张二没躲没逃,动也没动,他只是想回来说句话。
当一个人,手无寸铁,面对千军万马;他需要的,不是勇气,是觉悟。
发自内心的呐喊,只为惊醒梦中人。
这个老实的渔民,他已经站到了千军万马的对面,站到了庞大的国家机器的对立面。他回来,只是为了说一句话。
张二张开手臂大声高喊,顿时万箭齐发,比那天的雨点更密集,甚至挡住了天空中的阴云。无数个披盔戴甲的人举起手中的剑戟长刀,张着嘴潮水一般向他涌来。四面八方的长枪都刺中他的身体,像树根一样向他蔓延。张二倒下去,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苍天。
张二回到行刑场那一刻,他顿时沦为了千夫所指。那些因为他而被牵连行刑的人们,他们在雨中愤恨地指着张二哭喊大骂。而张二曾经给予他们的帮助,现在却成了他们诅咒他的理由。他们恨不能挖出自己的双眼,好让自己从来未见过张二,以向侩子手以示清白。他们诅咒张二不得好死,诅咒他下地狱,他们已经不记得,那天张二来到那个被诅咒的村子,也是这样暴雨倾盆的天气。他们只是诅咒,该死的张二为什么要来到他们的村子;是的,张二为什么要去那该死的村子呢。
张二他回来了。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于是他死了,死在暴雨的行刑场上。而三天前,同样暴雨交加的夜晚,逃亡海上的那艘小船里的其他人还在海上逃亡。在那条船上,走出了日后两个恶名远扬的人:陈四,林道乾。
张二死前,在万箭射向他之前,他坚信自己看到了一件事:改变这个时代的孩子已经出生。
张二对他儿子说道,吾儿,记住现在我眼前的这些人们,他们将是这个时代最后的一批陪葬者。这个孩子与生俱来目有双瞳,满腔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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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七岁,我看着父亲的头颅被挂在城墙上。他们指着头颅说,看,这就是当海盗和朝廷作对的下场!你们该对朝廷感恩!我更加害怕了,那时我无依无靠,孤独一人。所有我认识的人要么都已经人头落地,要么就在遥不知处的大海上。
两天后,一个神秘的男人从海上而来。他独自划着船来到这个挨着大海,刚刚平静下来的地方,饶平。他来的那天,海上大风四起。男人穿着长袍,没有人认识他。他只是一个人来,来寻找张二的儿子。他看到了我,向我伸出手,拉着我的手,从此带着我消失在海上。后来有人说,张二的儿子早已经被带去,流落海上;也有人说,那孩子早死了。
“但是现在,我要告诉他们,这孩子又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带回了比他父亲更令人不可抹灭的记忆,更深刻更恐怖。这孩子带着无数无敌战舰,横扫海岸线,烧杀掠夺,残忍无度。他在海上杀人越货无恶不赦。我要告诉他们,我就是那个孩子,罗刹鬼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