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敢拦臬台大人的轿子!”一干随从霍然拔出了刀,准备赶人。
“住手!”轿中的陆启澄连忙喝止,脑袋从侧边的窗口伸了出去,朝后面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上阳知县,这桩命案你怎么没有处理,叫苦主来这告状了?”
上阳知县连忙下了轿子,打着竹骨油纸伞小跑过来,“此事牵扯到马贼同党,下官能力有限,不便处理,想待会再将此事告知大人……”
紧跟过来的陆逸没有打伞,他就这样垂首站在轿前:“不怪知县大人,此案发生陆家,刺客杀死的还是我的姨父,大青县知县胡定璋,事关重大,无法下手去查。”
陆启澄坐在轿子里,轿外的人或跪或立在濛濛的雨中,眼神阴寒的望着不远处的陆逸,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朝廷命官意外被杀,而且还是守城的有功之臣,苦主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拦街喊冤,他不可能叫人赶开不去理会。
更令他奇怪的是,上阳知县不知道脑子抽了什么疯,竟也陪着这个绝户子一起闹事。陆启澄知道西山马贼牵扯了不少人,要是接管此案,不知道要成为多少人的敌人,在等待上命的时候,他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以回乡祭祖避开此事,没想到千躲万躲,却在这里被拦下了。
不敢接状子又不能驱赶,自己堂堂三品大员就这样陪着他们在雨中干耗着?
轿后的几辆马车坐的是鼎翁,还有陆启澄的家眷,陆绪和胡斐也在其中。
陆绪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好戏,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看不懂事态的严重,只觉得陆逸淋雨的丑态十分可笑,扭头朝胡斐道:“这小畜生也有今天,胡斐,那个好像是你父亲?”
胡斐看着雨中跪着的父亲,真是又恼火又嫌恶,自古只有儿坑爹,哪像今日爹坑儿?要不是被陆绪认出来了,胡斐真想装作不认识这个人,他素来以“至孝”包装自身,真的躲着不出去的话,必然会被人指责,无奈的道:“那人的确是家父,小弟失陪一下……”
陆斐打着伞下车,他不敢学陆逸,充满怨恨的剜了后者一眼,匆忙走了过来扶父亲道:“爹,你这是在做什么,拦着臬台大人的轿子,影响多坏。”
被陆斐这么一训,他父亲顿时满脸羞愧的准备起来。
陆逸只是看着,也不去制止,他们能做到这步就足够了,朝陆启澄拱手道:“望臬台大人严查此案,肃清马贼同党。”
陆启澄是骑虎难下,无奈答应道:“状纸本官接下了,此案诸多不明,但若真有位高权重之人涉案,也无需忌殚,着令宁安推官为主,上阳知县为辅,肃查此事,若有所获,就由本官奏明圣上定夺……”
陆逸等人顿时散开,让队伍通行,鼎翁颇为赞赏道:“陆逸的厉害,所言不虚……”
见陆启澄屈服,那些打赌陆逸和陆启澄会不会掐起来的好事者,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阵嘘声,有些士子甚至笑言道。“我早知道是这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