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皇后奥古斯塔突然向威廉提议说,她想提前一天离开基尔,然后在汉堡多停留一天。
“有什么特别原因吗?”威廉道。按照行程的安排,威廉明天将要休息一天,陪着皇后还有孩子们到海上钓鱼。然后,后天清晨乘坐专列抵达汉堡,从那里登船出发前往英国。
“是阿姆辛克夫妇,阿姆辛克夫人是我的大学同学,他们今天专程赶来基尔拜访我,说汉堡参议院希望皇帝在汉堡登船前做一个简短的访问。那里的人们都盼望着一睹陛下的风采呢。”
阿姆辛克夫人既然是奥古斯塔的同学,自然也是威廉的同学,只是奥古斯塔知道威廉确实失去了记忆,所以不愿言明。
“孩子们如果不反对的话,我没有意见。”威廉笑着耸耸肩说道。
“那好,我这就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顺便通知秘书处更改行程。”奥古斯塔微笑着转身离开。
“陛下,霍尔曼先生求见。”奥古斯塔离开后不久,芬克便跑进来禀报。
“传。”
这霍尔曼大晚上跑来做什么,有什么话白天不能说吗?威廉心道。
“陛下,很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您。我刚刚听皇后说您明天就要离开基尔前往汉堡了,所以有件事情必须今晚和您商议。”
威廉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听说陛下出访会过境英国,因此海军方面希望陛下就赫尔戈兰岛的主权问题和英国方面沟通一下。赫尔戈兰岛位于赫尔格兰湾的中心地带,不仅扼守易北河和威悉河的入海口,而且最主要的是,一旦基尔运河通航,我国海军的一切行动都将直接暴露在英国人的眼皮子底下。如果德国致力于成为海洋大国,那么赫尔戈兰岛的必须收回。”霍尔曼坚定的说道。
“赫尔戈兰岛不过北海岸边的一堆礁石而已,事情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威廉狐疑的说道。
“陛下,赫尔戈兰岛被英国人称为北方的直布罗陀,一旦基尔运河通航,其战略地位必将大大增强。在基尔运河开工前,前任海军大臣卡普里维伯爵曾多次向俾斯麦首相提起此事。只不过此事涉及海军机密,知道的人很少,首相遇刺后,事情便耽搁了下来。为了不延缓工期,我们也只好让工程按时开工。”
“按时开工是对的,谢林首相曾经和我提过这件事。我当时告诉他,涉及领土主权的变更不是一句话能解决的,如果我们强求的话,英国方面的要价一定会很高。再说,赫尔戈兰岛只有在我们和英国人开战时才会对我们不利,可是你觉得我们的海军和皇家海军的战斗结果会是一个小岛就能改变的吗?”
霍尔曼无言。
威廉继续说道:“我会向英国方面提起此事,如果他们的要价不高,我也会考虑把这个小岛买下来。”
翌日清晨,威廉一行人乘坐专列抵达汉堡,一路上阿姆辛克夫妇热情的陪着威廉和奥古斯塔聊天。
“记得在1867年前,汉堡作为汉萨同盟的“自由市”勉强加入了北德意志同盟,我印象里,那时的汉堡更像一个英国城市:在文化上国际化,在经济和政治上自由化,行政效率低下。加入德意志联邦的后的前10年,汉堡也一直未能摆脱这些传统,正是这种自主独立原则使汉堡人成为‘我们见过的最糟糕的德国人’。”皇后奥古斯塔对阿姆辛克夫人说道,言语之间很有些政治品味。
“呵呵,皇后陛下又在和我开玩笑了。”阿姆辛克夫人开心的笑着,望着自己的丈夫和威廉,说道:“大学时候,同学们给我起的绰号就叫‘最糟糕的德国人’,因为每周一早晨的第一节课,我都会按时迟到。”
威廉听后,也是一阵大笑,一刹那,仿佛也回到了自己曾经的大学时光。
“阿姆辛克骑士,听说您是德国历史学会的成员,现在还兼任着莫尔韦德学院的历史学教授。能和我说说汉堡的历史吗?”
威廉冷不丁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可是让阿姆辛克有些为难,讲的太专业了,怕皇帝和皇后没有兴趣听,讲的太肤浅了,还不如不讲。
阿姆辛克简单考虑了一下说道:“和伦敦、利物浦、鹿特丹、安特卫普及纽约一样,汉堡也是大西洋几大贸易中心之一。从滑铁卢战役以来的四分之三个世纪,随着自由贸易、工业化、帝国主义和金本位制度日益勃兴,几大贸易港口一派繁荣。货物、人力、信息和资本自由穿越,融通四海,这番情景在之前的岁月里从未见过。当然,汉堡自中世纪以来就是商业中心,但商业传统未必是持久繁盛的保障,吕贝克就是一例。而汉堡历来能够审时度势,长于变通:16世纪时效法荷兰,17世纪时与战乱频繁的德意志内陆划清界限,而18世纪时又对法国钦羡不已。1815年后,英国开始主宰大西洋地区的经济,此时的汉堡又变身为德英贸易的“前哨基地”;对美洲的贸易骤增时,汉堡还在波士顿和巴西之间设立了自己的“基地”;当德国中西部经济发展加速时,汉堡自由港区又成为“德意志帝国通向世界的门户”。现在,德国有42的进口和38的出口都以汉堡港作为中转。每年的货物吞吐量超过500万吨,价值25亿马克。此时此刻,汉堡港口内停泊有240艘各种商船,比全德国其他地方停靠的商船的总和还要多。”
阿姆辛克的讲述果然让威廉很感兴趣,因为他所讲述的可以算汉堡的当代史了,而这正是威廉最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