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做出了不明智的选择,我们又该如何?”威廉继续问道。
“流血。”俾斯麦斩钉截铁的说道。
“如此说来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如果非要修改宪法的话,也应该分开来办。”威廉说道:“柳特波德公爵的长子路德维希三世王储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他热衷于农业,在巴伐利亚农民心中有着很高的威望,正如‘美男子’路德维希二世在当地妇女心中的地位一样。而且韦尔斯巴赫家族是如此悠久的贵族,历史上曾两度加冕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桂冠,他们在巴伐利亚的统治和我们在东普鲁士的统治一样根基牢固。妄图以路德维希二世国王的死因来要挟巴伐利亚王室,怕是会得不偿失,自取其辱的。”
瓦德西听着威廉的分析,满脸惊愕的表情,俾斯麦虽然喜怒从不溢于言表,但心中同样是难以平静。
威廉叹了口气,道:“德意志人的鲜血不应为此而流,太不值得了。”
听了威廉的分析,瓦德西似乎有了一丝担忧,皱着眉头说道:“陛下,关于此事我和侯爵大人已经商议多次,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虽然您的分析很有道理,但即便做最坏的打算,此事也是仍有可为的。如果我们继续犹豫下去,诚如侯爵所说,国家迟早会出乱子。现在,整个军官团成员贵族仅仅只有一半人了,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贵族所占的比例只会越来越小。所以我们必须趁着还能完全掌控军队,把国家的秩序稳定下来。”
“我相信即使以最坏的打算,军队的力量也可以控制住局势。但剥夺普选权会长期成为工人们*的焦点,以及自由派口诛笔伐的最大由头。这一长期的不安定因素我们必须全面的评估,其危害的程度也是不好预料的。”威廉皱着眉道。
俾斯麦看到威廉的反对态度不再那么坚决后,终于送了一口气。
“陛下,这些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那些拥有土地的自耕农在修改宪法后不会丧失选举权,工人失去选举权后反而会加强农民的政治势力,所以这就意味着广大农村地区是绝对安定的。我们可以进一步强化‘反社会主义非常法’,把带头的工会捣乱份子全部流放到农村,同时加大新闻出版物监察的力度杜绝一切对国家不利的报道,从而把消极影响降低到最低限度。”俾斯麦诚恳的说道。
听了俾斯麦自以为是的言论,威廉真有些哭笑不得,这位老容克竟然对工业革命的勃勃生机熟视无睹,依然把国家的未来寄托在虽然占人口多数但数量正持续下降的自耕农身上。
万万没想到屁股决定脑袋的事情也会发生在堂堂的俾斯麦首相的身上。
“现在经济形式不好,西部地区要求八小时工作制的罢工事件此起彼伏。甚至我在斯德丁的伏尔铿船厂视察,都碰到了闹事的工人。所以,在这个当口剥夺他们的选举权容易激起事变。你们看这样办好不好。”威廉温和的说道:“这一次,我们先把巴伐利亚的兵权拿下,同时加强帝国政府权限,等过一段时间经济形式好转,我们再调转枪口对付工人,你们觉得如何。”
威廉看得出,俾斯麦为了掌控立法权而希望取消普选制,瓦德西则想统一帝国各邦的军队,提过德军的总体实力。这两项要求如果威廉都不同意,恐怕今天是难以善了,俾斯麦既然以辞职相威胁想必也是认真的。
对威廉来说,无论俾斯麦还是瓦德西都是目前德国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俾斯麦在外交上的专长无人可以取代,瓦德西在军队改革方面的建树和努力也是其他人难以企及的。
所以,为了挽留两人,尤其是为了挽留俾斯麦,威廉必须接受他们的部分要求。
两件事中的第一件取消普选制威廉并不能准确估量其后果,但第二件统一军队在威廉看来还是利大于弊的。一战时期,主要由巴伐利亚军队组成的第六集团军受命在阿尔萨斯一代防御,期间屡次拒绝总参谋部严守阵地的命令,主动出击法军,虽然取得了一些战果,但却极大影响了西线的大战略,使施里芬计划功亏一篑。应该说,巴伐利亚军队过强的独立性是造成这一后果的重要原因之一。(施里芬计划或者说坎尼会战的精髓在于内凹,以阿尔萨斯和洛林的空间换取右翼德军向巴黎推进的时间。)
“陛下的这个办法堪称稳妥,如此以来,巴伐利亚人就算想闹也没有本钱了。只不过分两次修宪,怕是麻烦了许多,侯爵大人又要多受累了。”瓦德西笑呵呵的说道,显然已经认可了威廉的办法。
俾斯麦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本来他和瓦德西做了一场政治交易:他主张限制无产者选举权;瓦德西主张加强帝国的中央集权,尤其是要剥夺巴伐利亚的军队。两人希望通过一次修宪,把所有事情全部解决,但此刻在威廉的建议下,瓦德西竟然单方面妥协,俾斯麦顿时有一种被出卖的感觉。
威廉看着俾斯麦气呼呼的神情,也猜出了两人之间的‘猫腻’,遂劝说道:“首相不必焦虑,解散帝国国会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为了避免不应有的麻烦甚至是流血,我们多费些事也是值得的。等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