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营里头几日,小哥儿每晚都会哭闹不止,搅得寇镇和顾小满都没有睡好,后来听人说,小哥儿估计是觉睡颠倒了,只要调过来就好了,是以顾小满白日就尽量让小哥儿少睡,如此几日,小哥儿每夜果然很少再哭闹了。
自从新添了小哥儿,这在大营里可算是最大的新鲜事了,顾小满抱着孩子不管走在营里哪个地方,那些当兵的看到了,都乐意逗弄逗弄小哥儿,小哥儿现在不像先前那样吃了睡睡了吃的,有人逗他的时候,就会咧着嘴,露出粉红的牙床给个笑脸。
前不久,寇镇托人从镇上弄来了孩子睡的摇卧床,一个放在他和顾小满睡的屋子,另一个放在伙房,白日里,顾小满在伙房当差,小哥儿就放在伙房里,伙房里总是不离人的,就是顾小满有事不在,也有人帮着照看,到了夜里,顾小满再把他抱回去,只是有一头不便,自打有个孩子跟他们同屋,顾小满跟寇镇亲热时就会畏手畏脚的,把个寇镇气得不轻,寇镇要他把小哥儿单独放在隔壁屋里,顾小满又不愿意,没过几日,他们屋里多了一架屏风,有屏风隔着,顾小满总算稍微强了一些。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了,每日出门时,顾小满都将小哥儿包得严严实实的,他不知听谁知,小哥儿光吃米糊不长身子,于是特意花大钱买了两头母羊养在伙房后头的空房,随着小哥儿一日日的长大,饭量也渐增,好在有两头羊,每日羊下的奶都有多的,有时候余下来的,还能给寇镇或是伙房里的人加个餐,小哥儿也不挑食,给啥吃啥,每隔几日,顾小满抱他的时候就会觉得又沉了一些,只是有一头,老是小哥儿的叫着,始终也没个正名。
这日,顾小满坐在炕上陪小哥儿玩,寇镇也难得有空闲卧在灯下看书,顾小满看着他说道:“大人,咱给小哥儿取个名字吧。”
寇镇放下书,恰巧他在书中看到‘与下大夫言,侃侃如也’这句话,他想了一下,说道:“就叫侃如罢。”
“侃如,寇侃如?”顾小满在嘴里念叨了几句,虽说不咋听得懂,但光念起来就知道是个好名字,他点着头,又说;“行,那就叫侃如,咱要不要再取个贱名啥的,人家不是都说了么,取个贱名好养活。”
“你取罢。”其实寇镇就是想看看顾小满会给小哥儿取个什么贱名。
顾小满犯了难,虽说他这几年学着念书认字,但取名字啥的实在不在行啊,一说到取名字,他脑子里是净是狗蛋栓子啥的,平日村里的娃们取名字都是这些,但想到千总大人给小哥儿取的侃如两个字,便觉得实在不能太土了,再说了,他实在不想给他家白白净净的小哥儿叫狗蛋。
顾小满想不出来,他望着寇镇,说道:“大人,还是你取吧。”
寇镇把书盖在脸上,沉声笑了起来,顾小满有些不好意思,他瞅了寇镇两眼,说道:“笑啥笑,我这不是不会么。”
寇镇笑够了,认真的想了起来,他说;“他不是虎年生的么,就叫虎生好了。”
顾小满想了一阵,他家大人就是不一样,取个小名都好听,给别人家都能当正名儿用了,他点头说道:“那行,就叫虎生。”
说着,顾小满逗了逗怀里的小哥儿,笑着说道:“虎生,听到了么,你有名字了。”
怀里的小哥儿砸吧了两下嘴巴,似乎对这名字很满意。
营里的日子跟往常一样,顾小满每日干活带娃伺候寇镇,多了个小虎生是喜事,他特意给他爹娘和老占写了信,着重把这事跟他们说了。现如今顾小满觉得日子更充实了,有时出了营,心里惦记着虎生,办完事都会急匆匆的赶回来,寇镇眼看虎生的地位就要超过自己了,时不时就会对顾小满表达不满,这个时候,顾小满总要对着他说几句好听的话,寇镇这才罢了。
今年冬天雪下得晚,已到九月底了,还没见要下雪的样子,不过不下雪,营盘村扛活的人也能干得长久一些,只是雪虽没下,却是早已下了霜,早晚天气寒冷,营房外头的菜地里只剩下萝卜和土豆,趁着日头好,顾小满带了伙房的几个人去收菜,收菜的时候,他把小虎生也带上了,大红的包被裹住,用个大篮子拎着,在野地里晒晒日头吹吹风,也省得成日捂在屋里。
土豆萝卜这东西不挑地,在哪儿都好养活,顾小满收拾起来很仔细,这些菜地都是他们当日一锹一土挖起来,就是指头大小的土豆他也会捡进筐里,一伙人干得热火朝天时,有个骡车远远的朝着他们往这儿来了。
“哎,小满,你看那来得是谁?”
他们这里是营区,平日少有百姓会往这儿来的,是以看到一个骡车,有人便喊了一声顾小满,顾小满直起身子一看,那骡车有些眼熟,像是进宝和陈小林他们。
等骡车走近,顾小满一看,赶车的人可不就是陈小林么,旁边还坐着进宝,他搓了搓手里的泥,朝着骡车走过去,高兴的喊道:“进宝,小林大哥,你们回来啦。”
骡车停稳,进宝从车子上跳下来,他在顾小满身上拍了两下,欢喜的说道;“咋样,小满,我就说我们会回来的吧。”
顾小满点了两下头,他又问;“你们几时回来的,现在住在哪儿?”
陈小林把骡子随意拴到一旁的大石头上,回道;“回来有两三日了,现在就借住在镇上东头那家客栈里。”
在场的都是同一个大营里,大家伙都互相认识,见了陈